晨光透过雕花木窗,在青石地板上洒下细碎的光斑。沈清辞睁开眼时,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仿佛还置身于阴冷潮湿的天牢之中。直到看见帐顶熟悉的缠枝莲纹,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确认自己真的重活了一世。
小姐醒了?采月轻手轻脚地掀开纱帐,见她睁着眼,脸上立即露出欣喜之色,昨夜睡得可好?奴婢还担心您会因为今日的及笄礼紧张得睡不着呢。
沈清辞坐起身,目光在采月脸上停留片刻。这个忠心耿耿的丫鬟,前世为了护主,被沈若薇设计赶出府去,最后落得个投井自尽的下场。如今再见她鲜活的模样,沈清辞心头泛起一丝酸楚。
做了个梦罢了。她淡淡说着,任由采月伺候着起身。
梳洗时,沈清辞特意多看了几眼镜中的自己。十五岁的容颜尚带着几分稚嫩,但那双眼睛里已经沉淀了前世的沧桑。她轻轻抚过眼角,这里还没有因为日夜垂泪而生出细纹,肌肤光滑得如同上好的绸缎。
小姐今日想梳什么发式?采月打开妆奁,里面琳琅满目的首饰在晨光下熠熠生辉。
沈清辞的视线掠过那支赤金步摇,眸光微冷:就梳个简单的垂鬟分肖髻吧,用那对白玉簪固定即可。
采月有些诧异:今日及笄礼,小姐不打扮得隆重些吗?
过分招摇反倒落了下乘。沈清辞语气平静,况且,今日的主角本就不是我。
采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灵巧地为她梳理长发。沈清辞闭目养神,耳中却留意着院外的动静。按照前世的记忆,这个时候,沈若薇应该快要来了。
果然,不多时,门外就传来了熟悉的娇柔嗓音:姐姐可起身了?妹妹来给姐姐请安。
沈清辞唇角微勾,示意采月去开门。
沈若薇今日穿了一身浅粉衣裙,发间别着几朵新鲜的海棠,衬得她愈发娇俏可人。她一进门就亲热地挽住沈清辞的手臂:姐姐今日及笄,妹妹特意早起去花园摘了最新鲜的海棠,给姐姐簪发可好?
前世,沈清辞就是被这副天真烂漫的模样所骗,当真让她在发间簪了花。谁知那花上早就被抹了会让人皮肤发痒的粉末,害得她在及笄礼上当众失态。
妹妹有心了。沈清辞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只是我向来不喜鲜花簪发,怕招虫子。
沈若薇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关切地问道:姐姐的礼服可还合身?我昨日听说绣房那边出了些差错,可担心了一整夜呢。
劳妹妹挂心,礼服很好。沈清辞走到屏风后,由采月伺候着换上那件鹅黄织锦长裙,倒是妹妹,眼圈有些发青,昨夜没睡好吗?
沈若薇下意识地摸了摸眼角,强笑道:许是想着姐姐今日及笄,太过欢喜了。
沈清辞但笑不语。她自然知道沈若薇为何失眠——礼服上的手脚被她识破,步摇中的纸条也被销毁,这位好庶妹怕是急得一夜未眠。
换好礼服,沈清辞在镜前转了一圈。经过她昨夜重新绣补的地方,针脚细密得看不出任何痕迹。但她知道,某些人定会特别留意这些地方。
姐姐穿这身真是好看。沈若薇打量着礼服,目光在腋下位置多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妹妹过奖了。沈清辞淡淡应着,忽然注意到沈若薇腰间佩戴的香囊,这香囊的绣样倒是别致。
沈若薇下意识地捂住香囊:不过是随手绣着玩的,姐姐若是喜欢,妹妹改日也给你绣一个。
不必了。沈清辞眸光微冷。她记得这个香囊,前世沈若薇就是靠着里面特制的香料,让萧煜对她另眼相看。那种香料有迷惑心神之效,难怪萧煜后来会对沈若薇言听计从。
这时,门外传来小丫鬟的通报声:大小姐,夫人屋里的李嬷嬷来了。
沈清辞整了整衣袖:请嬷嬷进来。
李嬷嬷是母亲柳氏的陪嫁嬷嬷,在府中很受敬重。她进门先行了一礼,笑道:夫人让老奴来看看大小姐准备得如何了,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尽管开口。
有劳母亲挂心,一切都好。沈清辞温声答道,目光扫过李嬷嬷身后的两个小丫鬟手中捧着的锦盒,这些是?
是夫人特意为大小姐挑选的首饰。李嬷嬷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套赤金镶红宝的头面,做工精致,一看就知价值不菲,夫人说,大小姐今日及笄,该有些撑场面的首饰。
沈清辞心中微暖。前世母亲也曾送来这套头面,却被她以太过招摇为由婉拒了。现在想来,母亲的一片苦心,她竟从未真正领会。
替我谢过母亲。她示意采月收下首饰,稍后我便戴着去给母亲请安。
李嬷嬷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一旁的沈若薇:二小姐也在这里?夫人方才还问起你呢,说是给你新裁的衣裳已经送过去了,让你试试合不合身。
沈若薇脸上闪过一抹嫉恨,虽然很快掩饰过去,但没能逃过沈清辞的眼睛。
多谢母亲惦记。沈若薇勉强笑着,我这就去试衣裳。
待沈若薇离去,李嬷嬷压低声音对沈清辞道:大小姐,老奴多嘴一句,今日及笄礼上来宾众多,您多留个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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