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星桥如同一条贪婪的触手,缓缓探入那灰白色的归墟裂隙。桥身与裂隙边缘接触的刹那,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仿佛两种不同根源的寂灭之力在相互侵蚀、碰撞。陆平立于星桥之上,心神与混沌元石紧密相连,全力维持着星桥的稳定,神识则如同最细微的探针,小心翼翼地顺着星桥向裂隙深处蔓延。
裂隙之后,并非想象中的狂暴能量乱流,而是一片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那是一种比归墟之海更加彻底的“无”。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物质,甚至连“空间”和“时间”的概念在这里都变得模糊而稀薄。唯有最本源的“终结”道则,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处不在,侵蚀着一切不属于此地的存在。
陆平的神识在此地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制,只能勉强感知到方圆数丈的范围。他“看”到,在死寂的虚空中,漂浮着一些极其细微的、闪烁着黯淡星光的尘埃。这些尘埃散发着与混沌元石、与他自身混沌金丹同源,却又带着一种万古沧桑与悲凉的气息。
是混沌道主的遗蜕!或者说,是某位古老混沌道主在彻底寂灭后,其大道本源崩解所化的最后痕迹!
就在他的神识触碰到其中一点尘埃的瞬间——
轰!
一幅幅残缺却无比震撼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入他的识海!
那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浩瀚战场!星辰如同弹珠般破碎,银河被从中斩断,无数强大到难以想象的身影在厮杀,有身高万丈、操弄法则的神魔,有御使星辰、剑光撕裂星河的仙神,更有身躯由纯粹混沌构成、举手投足开辟世界的混沌生灵!
而在这战场的最中心,一道模糊的、与陆平气息同源的身影格外醒目。他周身混沌之气澎湃,演化地水火风,仿佛是一方行走的宇宙,与数道散发着煌煌天威、仿佛代表着某种“秩序”极限的恐怖存在激烈对抗!
“逆道者……当诛!”一道冷漠无情、仿佛天道化身的意念响彻寰宇。
“天道不公,枷锁众生……吾等混沌一脉,宁碎不屈!”那混沌道主发出不甘的怒吼,爆发出极尽升华的力量,混沌开辟,宛若创世!
然而,一道无形无质、却仿佛由无数大道锁链构成的“枷锁”自冥冥中降临,无视了时空,无视了防御,直接作用在那混沌道主的大道本源之上!
咔嚓……
仿佛瓷器碎裂的声音在陆平识海中响起。
那混沌道主的身影在“天道枷锁”的镇压下,开始寸寸崩解,其演化的混沌世界也随之破灭、归于死寂……
画面至此戛然而止,但那道“天道枷锁”的恐怖威压,以及混沌道主最后那不甘、悲怆却又带着一丝解脱的意念,却深深烙印在了陆平的心神之中!
万古劫……原来如此!
这并非寻常的纪元更迭或势力战争,而是走混沌、逆乱、超脱之路的生灵,与维护某种既定“秩序”的“天道”或其代行者之间的战争!败者,道崩身殒,其本源被镇压、放逐于归墟之地,永世寂灭!
这冰狱之下镇压的裂隙,连同归墟之海深处混沌道主的遗骸,恐怕都是那场“万古劫”后留下的伤痕!是失败者的坟场!
陆平心神剧震,道心在如此惊天秘辛的冲击下摇曳不定。他终于明白归墟道主残念中那深深的遗憾与“天道枷锁”的含义。这是一条与天争锋,败则万劫不复的道路!
就在他心神激荡之际,那裂隙深处的死寂之地,似乎因为他这个“同源者”的闯入,以及混沌元石的共鸣,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一点微弱的、仿佛风中残烛般的灵光,自那无尽的死寂尘埃中缓缓亮起。那灵光极其黯淡,却带着一丝不屈的执念,悄然附着在了混沌星桥的末端,如同归乡的游子,顺着星桥,流向陆平,最终没入了他掌心的混沌元石之中。
混沌元石猛地一震,表面光华流转,内部那混沌漩涡仿佛变得更加深邃、活跃了一丝,似乎消化着这来自万古前的同源灵光,反馈出一股精纯而古老的混沌本源气息,融入陆平的混沌金丹。
与此同时,一段更加清晰、却也更加决绝的意念信息,传入陆平脑海:
“后来者……见吾之终,当知前路之艰……”
“天道枷锁……非不可破……需集‘混沌九窍’之力……方可窥见一线生机……”
“吾残灵将散……以此最后本源……助你……小心……‘巡天者’……”
信息到此彻底断绝,那点灵光也彻底消散于混沌元石内部,仿佛从未存在过。
混沌九窍?巡天者?
新的谜团再次出现。
但陆平能清晰地感觉到,混沌元石似乎发生了一些本质上的变化,与自己的联系更加紧密,品阶似乎也有所提升。而自己的混沌金丹,在吸收了那股古老本源后,不仅彻底稳固了之前的提升,更对“混沌”与“归墟”的真谛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那层通往金丹中期的壁垒,已然清晰可见,触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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