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秋阳总带着几分温吞，透过百工司院中的老槐树，在地面洒下斑驳的光影。苏轻晚蹲在墙根下，指尖轻轻拂过墙砖上一道浅黑色的印记——这是十年前昆仑决战时，暗族黑芒灼烧留下的痕迹，如今已和青砖融为一体，却像一根细刺，时时提醒着她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
“轻晚姐，卫辰大人让你过去看看新铸的防雾铃铛！”小工匠阿福的声音从工坊里传来，手里举着个铜制的小铃铛，铃铛上刻着简单的符文，“说是能预警蚀魂雾，只要雾一靠近，铃铛就会响。”
苏轻晚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十年前无间君残魂消散时，曾留下“无间渊封印将破”的谶语，这十年间，四族从未放松警惕，卫辰更是带着百工司的人，琢磨出了不少应对暗族的器物。她接过铃铛，指尖刚碰到铜面，掌心的“无间印记”突然微微发烫——这枚印记是当年昆仑决战后留下的，像一块嵌在皮肤里的墨玉，平日里没什么异样，可每逢阴雨天或是有暗族气息靠近，就会变得灼热。
“这铃铛的符文还得再改改，”苏轻晚指尖凝聚起一丝灵力，顺着铃铛的纹路游走，“蚀魂雾里带着暗族残魂，普通符文只能预警，挡不住残魂的侵蚀。”
她正说着，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兵刃碰撞的脆响。沈砚的身影很快出现在门口，他一身玄色劲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的斩魂刀上还沾着尘土，显然是刚从城外赶回来。
“出事了，断骨关那边发来急报。”沈砚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递过来一封染了血的信笺，信纸边缘被手汗浸得发皱，“守关的士兵突然失控，见人就砍，送信的小兵说，关里起了黑雾，闻着头晕，被雾缠上的人眼睛会变黑，跟没了魂似的。”
苏轻晚的心猛地一沉，接过信笺的手指顿了顿——信上的字迹潦草，还夹杂着几滴暗红的血渍，写着“黑雾弥漫，兵变噬民，速援”几个字。她下意识地摸向掌心，无间印记的温度越来越高，像是有团火在皮肤下烧，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征兆。
“是蚀魂雾。”苏轻晚抬头看向沈砚，眼神凝重，“十年前无间君说过，无间渊的封印削弱后，会有雾溢出来污染三界，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她转身回屋，抓起放在桌上的三界梭——这枚刻满三族符文的梭子是她的本命法器，十年前帮她破解了灭世阵法，如今怕是又要派上用场了。
沈砚早已牵来了两匹快马，见苏轻晚出来，立刻翻身上马：“玄墨已经带着狐族的净魂师往断骨关赶了，我们先去汇合，路上再细说。”
两人策马出了长安西城门，秋风裹着尘土打在脸上，带着几分寒意。苏轻晚将灵力注入掌心，试图压制无间印记的灼热，可那股热度却越来越甚，像是在指引着什么，又像是在预警着更大的危险。
“断骨关是西域通往中原的要道，若是被黑雾困住，后果不堪设想。”沈砚的声音在风中传来，他回头看了苏轻晚一眼，见她脸色发白，不由放慢了马速，“要不要歇会儿？”
“不用，先赶路。”苏轻晚摇了摇头，目光望向远方——天际线处隐隐泛起一层灰黑色，像是乌云压境，可她知道，那不是乌云，是蚀魂雾扩散的方向。
两人快马加鞭，约莫两个时辰后，终于看到了断骨关的轮廓。那座由青黑色巨石砌成的关隘，此刻被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黑雾笼罩，关门口的旗帜倒在地上，被血渍染成了暗红色。远远望去，能看到人影在黑雾中晃动，伴随着兵器碰撞的脆响和百姓的惨叫，像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小心！”沈砚突然勒住马，斩魂刀瞬间出鞘，红光一闪，将一道从黑雾中扑来的人影劈退。那人穿着守军的铠甲，眼睛漆黑一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胸口插着一支箭，却像没感觉到疼痛，嘶吼着再次扑上来。
苏轻晚立刻举起三界梭，指尖凝聚起金光，一道光网撒出，将那人罩在其中。金光触碰到黑雾时，发出“滋滋”的声响，黑雾像被灼烧般从那人身上退去，那人晃了晃脑袋，眼神渐渐恢复清明，看着自己沾满血污的双手，突然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我……我刚才好像失去了意识，只觉得心里有团火，想杀人……”
“这雾能吞噬人的神智，让人变成行尸魂。”苏轻晚收回光网，心里的不安更甚——刚才那道金光只是暂时驱散了黑雾，却没能彻底净化残留在士兵体内的暗族气息，若是黑雾不除，被污染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两人翻身下马，朝着关隘内部走去。黑雾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气，脚下时不时能踩到散落的兵器和百姓的衣物，偶尔能看到倒地的人影，有的已经没了气息，有的则在黑雾中挣扎，眼睛慢慢变得漆黑。
“这边！”沈砚突然朝着左侧的巷子跑去，那里传来一阵孩童的哭声。苏轻晚紧随其后，只见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缩在墙角，怀里抱着一只受伤的小狗，黑雾正朝着他慢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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