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黑暗的瞬间,黄一梦感觉像是撞破了一层冰冷粘稠的水膜。
外界的一切声音、光线乃至气息被彻底隔绝,绝对的寂静与黑暗包裹了她,连袖中星晧虫传来的微弱躁动感也消失了。
神识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探出体外不过尺许,便如泥牛入海,被更为深邃的黑暗吞噬。
她并未慌乱,星瞳在第一时间便已催动。
然而,即便是能洞察能量流动的星瞳,在此地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制。视野中并非纯粹的漆黑,而是弥漫着一种混沌未分、如同星云尘埃般的灰色雾气,缓慢地、无声地流淌,隔绝了一切探查。
脚下是坚硬的、略带温凉的触感,似乎是某种玉石铺就的地面。她尝试移动,脚步声被黑暗吸收,传不出多远。
“纯粹的黑暗与寂灭,考验的是心志与感知么?”黄一梦心中默念,并未冒进。她站在原地,仔细感受着这片黑暗。
星丹雏形在丹田内缓缓旋转,释放出精纯的星辰之力流转全身,带来一丝安定。那源自血脉深处的呼唤,在这片黑暗中反而变得更加清晰,如同黑暗海洋中的灯塔,指引着一个明确的方向。
她循着那呼唤,小心翼翼地向左侧移动。每一步都走得极稳,神识虽被压制,但星瞳全力运转下,勉强能“看”清周身丈许范围内那流动的灰色雾气,确保不会撞上墙壁或触发什么陷阱。
约莫前行了百步,前方灰色的雾气似乎稀薄了一些,隐约透出一点微光。
她加快脚步,靠近那光亮的源头。穿过一层更为粘稠的雾气屏障,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她身处一个巨大的圆形石室之内。石室穹顶高悬,镶嵌着无数发出柔和白光的明珠,如同夜空中的星辰,照亮了下方。石室中央,并非预想中的祭坛或雕像,而是一张巨大的、刻画在地面上的棋盘。
棋盘纵横各十九道,线条由某种银色的金属熔铸而成,闪烁着微光。
棋盘之上,稀疏地摆放着数十枚棋子,黑子白子交错,构成一个看似凌乱,却又隐含某种玄奥至理的残局。棋子非石非玉,黑子幽深如夜空,白子温润如明月,皆散发着淡淡的灵压。
在棋盘的两侧,各有一个淡银色的蒲团。
而此刻,在其中一个蒲团上,正盘膝坐着一个人影。
那人背对着黄一梦,身形笼罩在一件宽大的、绣着简易星辰图案的灰色斗篷中,看不清面容,只能从略显佝偻的体态判断,年纪应当不小。他(或她)一动不动,仿佛与这石室、这棋盘融为一体,已经坐了千万年。
黄一梦心中一凛,立刻停下脚步,气息收敛到极致,星辰盾隐于袖中,七星剑意蓄势待发。她没想到,这诡异的星塔之内,除了她,竟还有他人!
是敌是友?是活人还是……别的什么?
就在她惊疑不定之际,那背对着她的人影,忽然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积攒了无数岁月的尘埃被拂开的叹息。
“悠悠万载,终是……等来了一个。”
声音沙哑、干涩,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带着一种非人的空洞感,在这寂静的石室中回荡。
随着话音,那灰色斗篷身影,缓缓地、如同生锈的机关般,转了过来。
斗篷的兜帽下,并非人脸,而是一张由无数细碎星光勾勒出的、模糊不清的面容轮廓。没有五官,只有两点深邃的幽光,如同眼眸,静静地“注视”着黄一梦。
“星塔守序,残局问心。”那星光面容再次开口,声音毫无波澜,“破局,可得传承指引。败,则永留此间,化为星尘。”
黄一梦瞳孔微缩。守序?问心?传承?
她目光扫过那看似平平无奇,却给她一种极度危险感觉的棋局,又看向那非人非鬼的守序者,心念电转。硬闯?对方气息深不可测,与这星塔仿佛一体,绝非善与之辈。下棋?她于棋道只是略通皮毛,如何能解这明显蕴含大道至理的残局?
“前辈,”黄一梦拱手,语气不卑不亢,“晚辈误入此地,只为寻一物,并非为传承而来。可否行个方便,让晚辈过去?”
那星光面容毫无变化,两点幽光依旧锁定着她:“星塔之内,唯有规则。欲往前行,唯破此局。或……留下。”
最后三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
黄一梦心中一沉。看来别无选择。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投向棋盘。既然避不开,那就只能面对。她从不缺乏冒险的勇气,尤其是在别无选择之时。
她走到棋盘前,在空着的那个银色蒲团上盘膝坐下。蒲团传来一股温凉之意,竟能宁心静气。
就在她坐下的刹那,整个棋盘仿佛活了过来,上面的黑白棋子微微震颤,散发出更加明显的光芒。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了她,并非物理上的,而是直接作用于心神,让她感觉自己的思维仿佛都要被吸入那纵横交错的棋路之中。
“执白,先行。”守序者空洞的声音响起,同时,一枚温润的白子自行从棋罐中飞出,悬浮在黄一梦面前,等待她的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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