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霸地和张霸河不知道协管是什么东东,但他们知道队长和副队长。只要是长,大小总是个官。比如村长,保长,里长。今天好运天降,他们一下子当了个小官。自然是千个愿意,万个愿意。
安子娴说:协管小队的人,一天五文钱。有事就去办事。没事还和大家一起干活。正队长和副队长一天五文钱。张霸地和张霸河高兴得不知自己姓什么。把对安子娴的那点怨恨,全都变成了感激。
安子娴说:张霸地,张霸河。把这五个人赶出去。我们安家从此不再录用他们,以及他们的老婆子女。我们安家为民小店也不在赊给他们任何东西。刚吃了几天菜糊糊,就忘了自己是谁。这种人只配帮闲,永远喝别人吃过的面汤。
肖十四心中一激灵,糟糕,忘了为民小店可以赊东西的事了。想要认错反悔。张家两兄弟已经拿着铁锹赶人。肖十四还在作垂死挣扎:肖姓兄弟们,姓安的欺负我们老肖家,你们也不管。众人只是停下手中活看热闹,没人肯出头。
安子娴那句不论男女,永不录用的话,可是很有威慑力哟。现在连女人都能挣到钱,听说张寡妇的孙女挣得比她堂哥张霸天还多。安家拉回来那么多布,一定要请女人做针线活。谁个不想自家老婆女儿也能挣钱?
肖十四眼看没人帮他,朝人群中的肖尖嘴喊:堂哥,你也不帮我?肖尖嘴道:我帮不了你,我和三个儿子还望在这里挣钱养家糊口。我跟你走了,帮闲时会带上我们爷仨不?何况我放着一天十六文钱不挣去帮闲。你傻逼,我才不傻。众人哈哈大笑。
有人起哄:是嘞,就有那些二百五,好好的人不做,偏做狗。自己挣钱吃香喝辣不好么?偏要吃人家残汤剩饭。有人接腔:那叫贱,叫贱骨头。
肖十四急道:堂哥,我们是自己人。肖尖嘴道:你吃香喝辣的时候,没看见你把我当自己人。我揭不开锅时,你也没把我当自己人。我那傻婆娘跟你讨口吃的,你千不该,万不该叫她去吃牛粪。肖十四羞愧得不敢再说让肖尖嘴帮的话。五人被张霸地和张霸河赶出沼泽地,灰溜溜的回家了。
安子娴说:还有不愿意在这里干活的,可以趁现在走人。你们欠的钱也不用还。不管欠十文,还是五十文都不用还。整个沼泽地鸦雀无声,开玩笑,不还钱的后果是男女永不录用,为民小店不再赊东西。谁敢冒这个风险。
现在整个莲花湖,有半数人靠为民小店赊账过日子。也因为能赊到粮食,很多人家才又喝上菜糊糊。而且,安家还提供男人女人挣钱的机会。只要肯吃苦,就不会饿肚子。
这比出外帮闲不知好了多少倍。男人在外帮闲,只顾到自己一张嘴。碰到吝啬的人家,一顿饭只能吃半饱。现在一天能挣一斤半杂面,就算只有一个劳力,也不至于让家人挨饿。
安子娴见大家都不说话,便大声说:既然大家都愿意留在这,那就要好好的干活。对得起你们拿的工钱。像今天这样一粒老鼠屎,搅坏一锅汤的事,我希望不再发生。
还有就是,趁今天这个机会,我安子娴要对各位叔伯,兄弟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白天大家到我这里干活,希望大家用早晚的时间为自己干活。我希望你们今天在场的每个人都去挖田,里正说谁挖的就归谁。挖十亩,二十亩,一两百亩都可以。能挖多少就尽量挖多少。各位叔伯,兄弟。千万不要错过能改变你们命运的机会。
这些话在众人心中掀起波澜,有那心思活络的,互相商量着下工后就去找地方挖田。杨歪嘴,瘦猴,二楞,秃子最先跟着安子超他们,也看出了一些门道。五人打算包一条河沟,说好挖出的田平分。
尤阿牛和肖尖嘴是远房亲戚,两人也打算包下一条河沟。张霸地五兄弟也要包了一条河沟。当然,还有很多人无动于衷。他们在没有看到稻穗时,永远不相信这片沼泽能种田。
安子娴对安子恒说:下工后,把那些想挖田的人登记一下,给他们统一安排一片区域。要有整体规划,不能东一块西一块乱挖。所有要挖田的人,都必须开河道,挖渠沟。根据我们家挖岀的田为标准。否则,就别让他们动工。安子恒点头称是。
三人迎着山脚下的小路往前走,已经到了沼泽地的中心。安子娴问:子恒,我们开了多少条河道?安子娴说:一百九十六。安子娴说:我们开到二百零二条就别在开了。安子恒说:那就大约这个位置,两百条河道在那棵杜鹃花的位置,我和大哥量过了。
夕阳熔金,万千条光线斜垂在望不到头的沼泽上,让这片古老的处女地,显得神秘而璀璨。安子娴望着前面的湖光山色有些痴迷。夕阳还是记忆之中的模样,山河还是一如既往的壮阔。只是身边的人,不再是曾经的旧识。沧海桑田,我还在,你们可否安好?
莲花湖夹在山谷中,宛如一面镜子。反射着耀眼的光芒。而此时,那个沐浴在晚霞辉光里的女人。成了一个少年心中永恒的风景。多少年后,即便安子恒站在庙堂之巅,纵横捭阖,指点江山。那个霞光中的身影依然是他膜拜的偶像。
安子山叫了一声姐,安子娴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绿油油的灯芯草和野茭瓜说:多好的一片田呀,在沼泽的正中。肯定是最丰沃,最平坦的良田。可惜不得不放弃。子恒,你划出二十条河沟,让黄泥村,杨家寨,朱家村和肖家村人来挖田。
张子山问:姐,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们来挖田呢?而且还把最好的让给他们。安子娴道:我们吃肉,要让别人喝汤。这样才不招人恨。车子为什么走在路中央?因为车子要把两边的路让行人走。否则,行路人就会把车掀翻,坐车的人就会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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