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好。”
柳箐月的声音很轻。
她没有回头,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瞄准镜分割出的那个小小世界里。
“你们信奉的体型和蛮力,有时候,是最没用的东西。”
话音落下,扳机扣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只响起一声轻微的“噗”音,几乎被风声和水流声盖过,像戳破一个肥皂泡。
可就在这一声轻响过后,整个世界,彻底安静。
河对岸,那头被铁链拴着、疯狂咆哮的黑岩独角犀,庞大的身躯猛然一僵。
它的咆哮戛然而止。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在巨兽那只充血转动的巨大眼球正中央,一个针尖大小的幽蓝光点凭空浮现。
下一瞬,光点爆开。
没有火焰,没有气浪。
只有一片带着绝对寒意的白霜,以一种不讲道理的速度向四周疯狂蔓延。
空气里的水汽刚一靠近它的头颅,就凝结成肉眼可见的冰尘,簌簌落下。
它张大的嘴巴还保持着咆哮的姿态,连刚呼出的灼热气息,都在离开鼻孔的刹那,变成了一缕扭曲的白色冰雾,无声飘散。
一眨眼的功夫。
那颗堪比小汽车大小、坚硬如花岗岩的头颅,就被一层薄薄的、散发着死寂气息的白色冰晶完全覆盖。
一尊栩栩如生的巨兽冰雕,就这么杵在了河边。
河风吹过,卷起沙尘,却吹不散这片诡异到让人无法呼吸的寂静。
河对岸,巨岩部落上千名战士脸上的哄笑和狂热,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僵硬地挂在脸上。
他们呆呆地看着那头在他们心中如同神明般无敌的“山脉之王”。
大脑一片空白。
完全无法理解它为什么突然不动了。
“它……它怎么了?”一个年轻战士下意识地问。
没人能回答。
炎黄部落这边,黑石和羽更是张大了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他们的大脑彻底宕机。
眼前这超现实的景象,击碎了他们对“战斗”和“力量”的全部认知。
就在这时。
“咔。”
一声极其细微的碎裂声,在这绝对的寂静中,清晰得如同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冰封的头颅上,从那被冰晶覆盖的眼球位置,出现了一道发丝般的裂痕。
如同一个信号。
“咔嚓……咔嚓咔嚓……”
密密麻麻的裂痕如同蛛网,瞬间布满了整个巨大的头颅。
没有爆炸。
那颗被巨岩部落寄予厚望、被视为绝对力量象征的巨大头颅,就在两岸近两千人的注视下,无声地瓦解了。
坚固的头骨、那根引以为傲的螺旋独角。
连同里面的血肉和大脑,一同化作了无数夹杂着冰晶的、亮晶晶的碎块,在阳光下折射出奇特的光芒,哗啦啦地垮塌下来。
那不是血肉模糊的场面。
更像一座精美的水晶雕塑塌了,在地上堆起一小堆冒着寒气的“粉色钻石沙”。
“扑通!”
庞大的无头身躯摇晃两下,终于支撑不住,重重栽倒在地。
大地随之震动,激起漫天尘土。
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声音。
只剩下风声,河水流动的声音,以及每个人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心跳声。
河对岸,巨岩部落首领“山”脸上的狂笑还顽固地挂在嘴角。
但他的眼睛里,已经找不到一丝神采,只剩下被掏空的茫然和惊骇。
他那小山般的肥硕身躯开始剧烈发抖,上下牙齿疯狂地磕碰,发出“咯咯咯”的骇人声响。
他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像被灌满了水泥,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扑通……当啷……”
他身后的战士方阵,终于从那极致的震撼中反应过来。
最前排的几个战士,手里的石矛和骨刀脱手掉在地上,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湿漉漉的河滩上。
一股骚臭味迅速弥漫开来。
更多的人,则用一种看远古邪神的眼神,死死盯着河对岸那个手持“黑棍子”的娇小身影。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挪动,想要离那条河,离那个女人远一点,再远一点。
“神……神罚……”
羽的嘴唇哆嗦着,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此刻比祭祀用的白布还要苍白。
他看着柳箐月的背影,几十年来建立的世界观和对神明的信仰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又以一种更狂热的方式重组。
他双膝一软,对着柳箐月的背影,用最虔诚的姿态,五体投地地拜了下去。
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咚”响。
这是对新神的臣服。
黑石的身体也在颤抖,但那不是恐惧,是极度兴奋引起的肌肉痉挛。
他看着那堆还在冒着寒气的“水晶碎块”,又看看自家神使那看似单薄的背影,呼吸变得无比粗重。
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这才是炎黄部落该追随的唯一真神!
柳箐月缓缓直起身,做了个从港片里学来的姿势,对着并不存在的枪口硝烟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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