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推着自行车,沿着街边缓步前行,一路沉默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春日的风本该带着暖意,此刻却卷着不知何处飘来的枯叶,打着旋儿落在脚边,枝头刚冒的嫩芽明明带着生机,映在两人眼里,却偏生染上了几分秋日才有的萧索与沉郁。
谢维康先开了口,声音沉而坚定地说道:“梅子,咱们还是跟你爸坦白吧,不管他要怎么骂、怎么罚,都是我该受的,因为这是我闯的祸。”
李梅猛地停下脚步,脸色惨白,声音略带恐惧地说道:“不行!我爸要是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要扒也先扒我的。”谢维康握住她的手,眼神郑重地说着,“你是他的亲生女儿,他终究会心疼,而我欠你的,我用一辈子来还。”
“不,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李梅摇着头,眼泪又涌了上来,声音带着一丝执拗道,“要不……要不我把孩子生下来吧?”
谢维康惊得瞳孔骤缩,惊叫一声:“你疯了?”
“我没疯。”李梅抬手轻轻覆在小腹上,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声音里满是母性的柔软,“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啊……我能感觉到他在这儿。”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仿佛能触到那个小小的生命。
“可我们还没到结婚年龄,短期内根本没法领证啊!”谢维康急得声音都高了些。
“我等你。”李梅望着他,眼神无比坚定。
谢维康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先别冲动,咱们听听你爸的意见好不好?”
李梅垂着头,声音里满是绝望地说道:“我太了解我爸了,他要是知道了,就绝不会再同意我们俩再在一起,到那时,我们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可我们是成年人了,做错了事就得承担,不能逃避。”谢维康扳过她的肩,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认真地说道:“认不认错是我们的事,原不原谅是他的事,但我们必须去面对。”
李梅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咬着唇点了点头。
沉默片刻,她忽然想起什么,声音有些迟疑道:“大医院好贵啊,听说无痛人流要两千多,那是你两三个月的工资了……要不我们去小医院?我昨天还看见电线杆上有广告,说便宜又快……”
“不行!绝对不行!”谢维康厉声打断她,语气里满是后怕地劝道,“钱没了可以再挣,大不了我多加班两个月。那些小诊所连资质都不一定有,万一出点意外,伤了身体怎么办?要是落下病根,这辈子都毁了!这事听我的,必须去正规医院。”
李梅看着他急得发红的眼睛,心里一暖,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因为即使在这种时候,他最先考虑的还是她的安危。
谢维康抬手给她擦去眼泪,声音重新放柔,鼓励地问道:“别哭,船到桥头自然直,你愿意跟我一起扛吗?”
李梅用力点头,攥紧了他的手。
谢维康重新跨上自行车,载着李梅,朝着裁缝店的方向骑去。
裁缝店里,锁边机的嗡嗡声此起彼伏,李父正低头操作着,听见推门声,头也没抬地吩咐道:“梅子啊,回来得正好,把这条裤子的裤脚缝一下。”
可等了半天,也没见动静。
李父疑惑地回头,就看见女儿和谢维康站在门口,两人脸色惨白,像是遭遇了天大的事。
尤其是李梅,眼睛红肿得像核桃,显然刚哭过。
“咋了?你们俩吵架了?”李父皱起眉,关掉了锁边机。
李梅嘴唇哆嗦着,“我……我……”说了半天也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谢维康轻轻拉了拉她的手,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发颤却异常清晰地说道:“李叔叔,梅子她……怀孕了。”
“怀孕了……”李父低声重复了一遍,像是没听清。
下一秒,他猛地从凳子上弹起来,身子都在发抖,眼睛瞪得通红,吼道:“啥?你说啥?梅子她怀孕了?!”
话音未落,他身子一晃,又重重坐回椅子上,双手抱着头,指节都泛了白。
谢维康眼疾手快地冲上去扶了一把,却被李父猛地甩开。
“是你!是你这个臭小子干的好事!”李父怒吼着,目光扫过操作台,一把抓起上面的鸡毛掸子,劈头盖脸就朝谢维康打去。
起初谢维康还下意识地躲闪、格挡,可看着李父通红的眼睛,他忽然停住了动作,这顿打,他该受。
他挺直脊背,任由鸡毛掸子落在身上,每一下都带着呼啸的风声。
“爸!你别打了!”李梅尖叫着扑过来,想拦住父亲。
“你给我闭嘴!”李父用鸡毛掸子指着她,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个没羞没臊的东西!我老李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说着,他调转方向,举着鸡毛掸子就朝李梅冲去。
李梅也来了脾气,挺着胸站在原地,竟打算硬接这顿打。
谢维康见状,想也没想就扑到李梅身前,伸手去拦那挥下来的鸡毛掸子。
可鸡毛掸子来得太快,他没能抓住,竹柄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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