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渊以“天下为聘”的霸道宣言,彻底断绝了陈微儿离宫的念想。她如同被精心豢养的珍禽,活动范围被无形地限定在了紫禁城这座巨大的牢笼之内,但不同的是,饲养她的人是这天下之主,给予的不是普通的粟米,而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关注与即将到来的、极致的荣宠。
国丧期一过,新朝气象渐生。宇文渊以铁腕手段迅速稳定了朝局,罢黜了一批前太子党的官员,提拔了不少寒门出身或有真才实干的臣子,雷厉风行的作风令朝野为之肃然。然而,就在他准备着手册立中宫、稳定后宫之时,一道出乎所有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旨意,在朝堂上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一日大朝会,百官肃立。在处理完几项紧要军务和赈灾事宜后,宇文渊端坐龙椅之上,目光扫过丹陛下的群臣,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缓缓开口道:
“朕承天命,继登大宝,内政外交,渐次理顺。然,中宫之位久悬,非国家之福。朕意已决,择安国侯府嫡女、嘉宁县主陈微儿,秉性端良,聪慧敏捷,于朕于国有功,堪母仪天下,立为皇后。礼部即日筹备册封大典。”
旨意一出,满殿皆惊!虽早有传闻新帝对嘉宁县主青眼有加,但直接立为皇后?这简直是石破天惊!
短暂的死寂之后,以礼部尚书、翰林院掌院学士为首的一批老臣,立刻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纷纷出列,伏地叩首,言辞激烈地表示反对。
“陛下!万万不可啊!”礼部尚书须发皆白,痛心疾首,“皇后乃一国之母,当择名门淑女,德行昭彰,方可使天下归心!陈氏虽为侯府嫡女,然其母早逝,出身不算顶贵;且其曾为御前女官,抛头露面,参与政事(指防疫献策等),已违后宫不干政之祖训!更兼其与陛下……过往种种,坊间颇有微词,立其为后,恐难服众,有损陛下圣德啊!”
翰林院掌院学士紧随其后,引经据典:“陛下!《礼》云:聘则为妻,奔则为妾。陈氏女与陛下在潜邸时过往甚密,虽有功于社稷,然名分未定,骤然立后,于礼不合!且中宫之选,关乎国体,宜从长计议,择其贤德兼备、家世清贵者,方为正道!请陛下三思!”
紧接着,又有几位御史言官出列,言辞更加尖锐,甚至隐隐将陈微儿比作“祸水”,认为其以女子之身干预外事,又得陛下专宠,恐非吉兆,长此以往,恐蹈前朝覆辙云云。
这些老臣,多是深受程朱理学影响的顽固派,恪守礼法,注重门第出身,视女子参政为洪水猛兽。他们并非完全针对陈微儿个人,更多的是在维护他们心目中固有的秩序和观念。立陈微儿为后,无疑是对他们坚守的价值观的猛烈冲击。
龙椅之上,宇文渊的面色随着这些反对之声,一点点沉了下去,最终变得冰冷如铁。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整个金銮殿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说完了?”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凛冽的寒意,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他目光如刀,扫过跪在地上的几位老臣:“朕,是在告知你们朕的决定,并非与尔等商议!”
他猛地站起身,龙袍袖摆带起一阵冷风:“出身?功勋卓着的安国侯府,算不得名门?嘉宁县主的封号,是朕与先帝亲封,算不得尊贵?”
“德行?宫宴下毒案,她智破奸计,保全皇室颜面,算不得贤德?北境暗桩,她洞察先机,助朕破获敌谋,算不得于国有功?”
“礼法?”他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帝王的绝对权威,“朕,就是礼法!朕说她是皇后,她便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尔等在此呱噪,是质疑朕的眼光,还是想替朕做这个主?!”
这一番话,霸道绝伦,毫不留情面,将君权至上的理念展现得淋漓尽致。几位老臣被驳得面色惨白,浑身颤抖,却不敢再强辩,只能连连叩首,口称“臣等不敢”。
朝堂上的风波,很快便传到了陈微儿耳中。她正在慈宁宫陪太后说话,闻讯后,手中捻动的佛珠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脸上并无太多意外或愤怒之色,反而露出一丝淡淡的了然。
太后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轻轻叹了口气:“哀家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那些老顽固,脑子比石头还硬。皇帝此举,确实……急切了些。”
陈微儿放下佛珠,恭敬道:“太后娘娘明鉴。臣女自知资历浅薄,不足以母仪天下。陛下厚爱,臣女感激不尽,但若因臣女之故,致使朝堂不宁,非臣女所愿。”
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自己的谦逊,又点出了可能引发的后果,更将决定权交还给了皇帝和太后,姿态放得极低。
太后深深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丫头,确实沉得住气,识大体。她拍了拍陈微儿的手:“你放心,皇帝既然开了这个口,便有他的道理。那些老臣,翻不起多大浪花。只是……这立后之路,怕是不会太平顺了。你可要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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