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於会馆的残垣在晨光中舒展着影子,商鞅走出密道时,正撞见石甲的父亲蹲在 “护法墙” 前,用断矛在夯土上刻字。老人的手被箭伤得发肿,刻出的 “法” 字歪歪扭扭,却每一划都入石三分,混着未干的血迹,在阳光下泛着暗红。
“商君。” 老人抬头,缺了门牙的嘴咧开一笑,“黑伯说,把这字刻深点,等禁军再来,就让他们瞧瞧,商於的土都认这个字。”
商鞅蹲下身,指尖抚过土墙上的刻痕。昨夜的血渍已半干,却仍带着温热的触感,像无数百姓的心跳在掌心搏动。“老伯,” 他忽然开口,“三日后,我要回商於封地。”
老人的手顿了顿:“回封地?那里…… 怕是早被旧族占了。甘龙的人三天前就去了,说要收回‘逆臣’的田产。”
“我知道。” 商鞅望着远处的田埂,那里有几个农夫正弯腰春耕,犁铧划过土地的声音,混着晨雾里的鸡鸣,格外清晰,“但《垦草令》上说,‘力本业者免徭役’。我得去告诉他们,这话还算数。”
石甲抱着户籍册跑过来,怀里还揣着个热乎乎的麦饼:“君上,黑伯让俺给您送早饭。他说…… 他说要是您真要走,商於的汉子们都愿跟着您,哪怕是跟禁军拼了!”
商鞅接过麦饼,饼上还留着石甲的体温。他忽然想起昨夜在密道里看到的那朵 “护法莲”,花瓣上的青芒仿佛还在眼前跳动 —— 白雪说 “只要新法还在,它就会一直开下去”,原来不是妄言。
一、终南信使:避世符与赤子心
午时的日头刚过三竿,终南山的方向忽然落下一道青光。玄机子踩着剑穗落地时,道袍上还沾着终南的雪沫,手里捧着个描金的木盒,盒上贴着张黄符,写着 “避世” 二字。
“商君。” 玄机子对着商鞅深深一揖,“家师玄真子道长说,三日期限将至,此乃‘避世符’,能隐去您的气息,随我回终南山便可躲过死劫。”
木盒打开的瞬间,一股清冽的灵力扑面而来,盒底铺着的星砂泛着微光,隐约能看到终南山的轮廓 —— 那是用仙家术法构建的 “小洞天”,可隔绝尘世纷扰。
商鞅却合上了盒盖:“多谢道长好意,只是这符,我不能要。”
“君上!” 荆南急道,“您可知甘龙在咸阳布了‘焚法阵’?那阵法用三百六十卷旧典为引,专克新法灵力,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
玄机子也跟着劝:“商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白雪姑娘还在观星台养伤,她醒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一定要护着商君’……”
“正因如此,我才不能走。” 商鞅的目光扫过会馆前忙碌的百姓,黑伯正指挥着少年们往土墙后搬运石块,老农们则将藏在地窖里的秦律竹简捆成捆,准备分散藏匿,“你看他们,在按《垦草令》春耕,在护着秦律竹简,在信我当年说的每一句话。我若拿着这符躲进终南,他们怎么办?这‘法’字,谁来替他们扛?”
他从怀里摸出那片清心莲花瓣,花瓣被体温焐得温热,边缘的青芒比昨日更亮:“白雪说,千年后还有人记得秦国的法。可若连眼前的百姓都护不住,何谈千年?”
玄机子望着他掌心的花瓣,忽然叹了口气:“家师早说过,商君是‘应劫之人’,看来真是躲不过。” 他从袖中摸出张地图,“这是商於封地的暗道图,家师昨夜推演星象,说封地的‘法脉’最盛,或许能护住您一时。”
商鞅接过地图,上面用朱砂标出了十几处隐蔽的地窖,都是当年变法时为藏竹简挖的。“替我谢过玄真子道长。” 他忽然想起什么,“白雪…… 她还好吗?”
“姑娘的灵力恢复了些,只是……” 玄机子欲言又止,“她用‘同心咒’感应到您的打算,今早又吐了血,说要亲自来劝您。”
“拦住她。” 商鞅的声音陡然发紧,“告诉她,我在商於等她。等我见过百姓最后一面,自会去终南山找她。”
玄机子望着他决绝的眼神,知道再劝无益,只得御剑离去。青光消失在云层里时,石甲突然指着远处的官道:“君上,您看!那是不是…… 旧族的人?”
官道尽头,十几个骑着马的人影正疾驰而来,衣袍上绣着的 “甘” 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 是甘龙派去接管商於封地的家臣。
二、商於暗流:旧族爪牙与民心向背
“商君,不能让他们进城!” 黑伯拄着拐杖奔过来,腿上的箭伤还在渗血,“这些人昨夜就在函谷关徘徊,定是来探虚实的!”
商鞅望着越来越近的马队,忽然对荆南说:“去告诉百姓,就说旧族来‘查田’,让大家按《田律》把地契都备好。”
“君上?” 荆南愣住了,“他们哪是来查田的,分明是来……”
“我知道。” 商鞅的指尖在地图上划过封地的位置,“但他们越是想挑事,我们就越要让他们看看,商於的百姓是懂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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