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第斯山的风裹着雪粒,抽在林苒的孙女林岫脸上,像细针在扎。她裹紧羊毛披风,手里攥着半块冻硬的土豆——这是从尤卡坦带来的“信物”,表皮坑洼,却带着玛雅春草的淡香,是伊察的女儿亲手埋在土豆窖里熏过的,说“能让安第斯的土豆认亲”。
“再往上就是的的喀喀湖了。”印加少女玛卡抱着只小羊,羊脖子上挂着串古柯叶,“我们的‘圣土豆’去年染上了‘黑腐病’,挖出来的块茎全是黑窟窿。祭司说‘是山神收走了馈赠’,要把种土豆最好的女子扔进湖里献祭。”她的克丘亚语带着高原的清冽,指了指远处雪峰下的石砌祭坛,“我姐姐就是去年被扔下去的,可土豆还是烂……”
林岫望着祭坛旁的石墙,上面刻着印加的太阳纹,纹路间竟有类似同春草的曲线,只是被岁月磨得模糊。她从行囊里取出玛雅春草的籽,混着安第斯的藜麦粉——藜麦耐高寒,能让草籽在海拔四千米的地方发得更稳。“伊察说,这草在玛雅能护玉米,在安第斯,就能护土豆。”她把草籽塞进玛卡手里,“我们去试试,让它在祭坛边发芽。”
的的喀喀湖畔的土豆田,像块被冻裂的黑布。地里的残株发黑,挖开的土坑里,烂土豆散发着霉味。祭司穿着缀满鹰羽的法衣,正举着金杖在田边踱步,杖头的太阳石反射着雪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外来的草会亵渎圣土!”他看见林岫撒籽,金杖顿得石地响,“去年献祭了三个女子,山神才留了点收成,你们是想让全族饿死吗?”
玛卡突然扑过去,抱住祭司的腿:“我姐姐死了,土豆还是烂!这草在玛雅救了玉米,为什么不能救我们的土豆?!”她怀里的小羊受惊,古柯叶串掉在地上,叶片沾了雪,竟和林岫护腕上的万春草银斑有几分像。
湖畔的印加女子们骚动起来。有个背着婴儿的妇人,悄悄从围裙里摸出个小土豆,表皮虽有黑斑,却没烂透:“这是我偷偷藏的,用玛卡说的‘草汁’泡过,真的没全烂……”
林岫立刻蹲下身,用石锄挖开冻土,把玛雅春草籽和藜麦粉拌在一起埋下,又浇上融雪水——雪水带着矿物质,能激活草籽里的抗寒基因。“这草的根会分泌一种酶,能杀死黑腐病的真菌。”她指着田埂上的古柯,“再混着古柯叶捣成的汁浇灌,药效会翻一倍——古柯能抗高原反应,也能帮草扎根。”
祭司的金杖举在半空,却迟迟没落下。他看着林岫冻得通红的手,看着玛卡眼里的光,忽然想起去年献祭时,姐姐撕心裂肺的哭喊,和今年依旧烂在地里的土豆。“三天。”他声音发哑,“三天后草不发芽,或土豆还烂,就把你们……还有所有藏土豆的女子,一起献祭。”
第一夜,雪就下了半尺。林岫和玛卡守在田边,用羊毛毯盖住播了籽的土垄,又点燃古柯枝——烟能驱寒,也能让草籽在暖雾里醒得快些。印加女子们轮流送来热土豆汤,汤里偷偷放了玛雅春草的干叶,喝下去,浑身的寒气都散了些。
第三天清晨,雪霁天晴。冻土裂开的缝隙里,竟冒出了淡绿的芽,叶片边缘带着点紫红——是藜麦粉的颜色,却顶着片小小的银斑,在高原的阳光下闪着,像落在雪地里的星。
“发芽了!”玛卡尖叫着扑过去,手指不敢碰,只用鼻尖轻轻蹭了蹭草叶。印加女子们围着芽苗哭了,背婴儿的妇人把孩子放在草旁,让他的小手轻轻搭在叶尖,“以后,你就叫‘安第斯春’。”
更惊喜的在后面。林岫挖开之前埋了烂土豆的土坑,那些沾了草汁的土豆,黑斑竟没再扩散,甚至在表皮下冒出了新的芽眼。“能留种!”她举着土豆喊,“这草不仅能治病,还能让烂土豆活过来!”
祭司的金杖“当啷”掉在地上。他走到草苗前,蹲下身,像个孩子似的数银斑,数着数着,忽然用克丘亚语唱起了古老的歌谣,不是祭山神的,是印加女子哄孩子的摇篮曲,温柔得像的的喀喀湖的水波。
玛卡的父亲,个沉默的石匠,开始在祭坛旁砌新的石屋。石墙上,他把太阳纹和同春草纹刻在了一起,草叶缠着太阳的光芒,根须扎进湖底的纹路。“这是‘草木屋’。”他对林岫说,“以后女子们在这里学种草、选土豆种,不用再怕山神了。”
林岫教她们做“高原药饼”——用土豆粉混着安第斯春草叶,烤得外焦里软,既能抗饿,又能防雪盲。玛卡则带着女子们用古柯叶和草叶编“护田绳”,系在土豆田的栅栏上,说“这绳能告诉山神,我们在好好养土地,不用他操心”。
伊察的女儿从尤卡坦划着独木舟,沿着亚马逊河辗转赶来时,正赶上土豆收获。印加女子们捧着又大又光滑的土豆,在草木屋前跳舞,裙摆上绣着安第斯春草和玛雅玉米,像两块大陆在旋转中相拥。“祖母说,要把玛雅的玉米种也带来。”她解开行囊,玉米粒滚落在草苗旁,“让玉米和土豆在安第斯做邻居,就像我们一样。”
离开的的喀喀湖时,玛卡送给林岫个银制的土豆形吊坠,里面嵌着片安第斯春草叶,银面上刻着克丘亚语的“生根”。“祭司现在天天来草木屋,帮我们选土豆种。”她指着雪峰,“他说,安第斯的海拔再高,也高不过想好好活着的心。”
独木舟划过的的喀喀湖,湖水蓝得像块融化的天。林岫把安第斯春草的籽装进漂流瓶,瓶里还放了颗印加的“圣土豆”,瓶身刻着太阳纹和草叶,在阳光下,两种纹路融成一片暖金。“下一站,该去北美了。”她对伊察的女儿说,“听说那里的印第安人种玉米,或许也需要这草。”
林岫的《万草同春录》又添了新页,安第斯春草的叶片夹在中间,带着雪的清和土豆的粉。旁边是玛卡用克丘亚语写的话,林岫认得“拔节”两个字——草在拔节,土豆在膨大,女子们的腰杆,也在跟着拔节。
高原的风还在吹,却不再像针,反而带着草叶的清香,掠过土豆田,掠过草木屋,掠过女子们扬起的笑脸。林岫知道,安第斯的海拔再高,也挡不住草扎根,挡不住女子们握着石锄的手,把黑土翻成希望的模样。
而那株在高原拔节的安第斯春,早已把根须扎进了印加的石缝里,等着下一场雪化,抽出更高的茎,把故事,往更北的土地,继续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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