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那日,御花园的银杏叶落了满地,像铺了一层金黄的碎玉。林晚晴提着一只竹篮,踩着落叶走向暖阁后的小院子——那里摆着她前日按《天工开物》的法子砌好的染缸,缸里浸着用蓼蓝叶煮过的素布,此刻正泛着淡淡的青蓝色,像极了秋日的天空。
她蹲下身,用木勺轻轻搅动染液,看着布料在水中慢慢舒展,忽然想起从前总爱穿水红色襦裙的自己——那时觉得鲜艳的颜色才能留住李昭的目光,如今却偏爱这素净的青蓝、鹅黄,觉得这般颜色才衬得人心静。正出神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见李宸捧着一卷书站在院门口,身上穿着一件石青色的常服,与院中的染缸相映,竟有几分雅致的和谐。
“按书中的法子,这布还要浸三个时辰,捞出来晒干后,颜色会更透亮。”李宸走上前,指着染缸里的布料,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许,“你这染缸砌得规整,连排水的暗沟都考虑到了,倒比我从前见的匠人做得还细致。”
林晚晴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前日看《天工开物》里说‘染布需避尘,排水需通畅’,便让宫人多砌了道暗沟,免得染液积在缸底发臭。”她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指着院角摆着的几匹素布,“这些是昨日从内库领的生丝布,想着染好后,一部分做绣品的底布,一部分裁成新的襦裙——总穿旧衣,也该添些新样子了。”
李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那些素布叠得整齐,旁边还放着一把新磨的剪刀和一卷量布用的软尺,显然是早有打算。他想起从前林晚晴连穿什么衣服都要问李昭的意见,如今却能自己规划染布裁衣,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些:“若需帮忙裁布,可让人去藏书阁寻我——我从前跟着宫中的裁缝学过些裁剪的法子,或许能给你搭把手。”
林晚晴点头应下,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她知道李宸身为太子,日常要处理朝堂公务、研读经史,却愿意抽出时间陪她做这些琐碎的事,这份心意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她动容。
午后,染好的青蓝布终于晒干了。林晚晴将布料铺在暖阁的案上,正准备量尺寸,李宸果然如约而来,手里还提着一个木盒——里面装着各式的裁剪工具,连划粉都是新磨的。“先量体裁衣,再考虑纹样。”李宸拿起软尺,示意林晚晴站直,“你身形偏瘦,衣摆不宜过宽,袖口做窄些的琵琶袖,既方便做事,又显利落。”
林晚晴依着他的话站直,感受着软尺轻轻绕过腰间,忽然想起从前李昭总说“女子就该穿宽袖长裙,才显温婉”,可他从没想过,宽袖长裙做事多有不便。而李宸的建议,却处处透着对她生活的体谅,让她心里一阵熨帖。
裁剪布料时,李宸的动作娴熟,剪刀落在布上,只发出轻微的“咔嚓”声,不多时,一件襦裙的雏形便显现出来。林晚晴坐在一旁,看着他专注的模样,忽然问道:“殿下身为太子,为何会学裁剪的法子?”
李宸手中的剪刀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回忆:“从前祖母身体不好,冬日里总畏寒,宫中的裁缝做的棉衣不够合身,我便跟着学了裁剪,亲手给她做了件棉袍——后来才知道,做事不必拘于身份,能把身边人的小事放在心上,才是真的用心。”
林晚晴静静听着,忽然明白李宸的通透从何而来——他从不因太子的身份而高高在上,反而懂得从细微处体谅他人,这份心性,比经史里的治国之道更显珍贵。她低下头,拿起针线,开始缝制襦裙的领口,指尖的银针穿梭,缝进去的不仅是丝线,更是对新生活的期待。
而王府里,李昭正对着一面铜镜发呆。镜中的自己穿着一件崭新的宝蓝色锦袍,是前日让绣坊赶制的,可他看着镜中的身影,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从前林晚晴总爱亲手给他缝补衣物,连袖口的磨损都缝得整整齐齐,如今穿再华贵的衣服,也没了从前的暖意。正出神时,内侍进来禀报,说吏部侍郎派人送来帖子,想请他去府中赴宴,顺便商议柳家小姐的婚事。
李昭闻言,心里一阵烦躁,挥手让内侍退下。他走到窗边,望着东宫的方向,想起前日听宫人说林晚晴在染布裁衣,想起她如今不再为他流泪、不再围着他转的模样,忽然觉得心里空得厉害。他终于明白,他失去的从来不是一个爱穿水红襦裙的女子,而是那个愿意为他洗手作羹汤、为他缝补衣物的,最真挚的真心。
暮色降临时,林晚晴的新襦裙终于缝好了。她换上青蓝色的襦裙,站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素净却挺拔的自己,忽然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林晚晴——不是依附他人的藤蔓,而是能独自挺立的树。李宸站在一旁,看着她眼底的光亮,轻声道:“这颜色很衬你,比从前的水红色更显风骨。”
林晚晴闻言,对着铜镜中的自己笑了笑——这笑意里没有了往日的娇憨,却多了几分从容与锋芒。她知道,往后的日子,她不再需要用鲜艳的颜色证明自己,只需凭着手中的针丝、案上的书卷,就能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窗外的月光慢慢升起来,洒在青蓝色的襦裙上,也洒在暖阁里的染缸上,映得整个屋子都亮堂堂的,像极了她此刻的人生——素净却坚定,平静却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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