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隐宗的第十天,死亡之海的黄沙卷着碎石,打在林御的玄色衣袍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无数细针在刺。他独自站在最高的沙丘上,望着远处那汪被称为“地球之眼”的盐湖——湖水在烈日下泛着诡异的碧色,像只凝视着天空的眼睛。
这里是他和林峰第一次并肩作战的地方。记得那天也是这样的黄沙漫天,他们背靠背抵挡着沙蝎精的围攻,林峰的毒雾与他的至阳刀罡交织在一起,竟意外地契合。战斗结束后,林峰笑着把半壶水递给他,壶口还沾着他的唇印,两人都没在意,就那样分着喝了。
如今故地重游,风里却只剩下沙子的腥气。
“为什么……”林御的声音很轻,刚出口就被狂风撕成了碎片,“为什么不相信我……”
这些天,他像个游魂似的在沙漠里乱走,白天被烈日烤得头晕眼花,晚上被寒风冻得瑟瑟发抖,可身体的痛苦,远不及心里的煎熬。
心魔就像沙漠里的毒蝎,总在夜深人静时钻出来啃噬他的灵魂。
有时他会梦见议事厅的场景——林峰坐在角落,眼神冰冷,一字一句地说:“你是凶手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信你?”
有时他会梦见两人在南海的露台,他刚想伸手拥抱林峰,对方就突然拔出剑,刺穿了他的心脏,剑身上还沾着他的血。
最可怕的一次,他梦见自己把刀架在林峰脖子上,对方没有反抗,只是看着他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你终于肯承认了……”
“不……不是这样的……”林御猛地摇头,想把这些可怕的念头甩出去,可它们像附骨之疽,越挣扎缠得越紧。他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那是林峰去年生辰送他的,上面刻着“御”字,边缘已经被他摩挲得发亮。他把玉佩紧紧攥在掌心,冰凉的玉质却暖不了那颗寒透的心。
第十一天,幻觉开始缠上他。
正午的太阳像个烧红的烙铁,晒得沙子都在发烫。林御走着走着,突然看到前面的沙丘下站着个人——玄色衣袍,嘴角噙着笑,正是林峰。
“阿御!”对方朝他伸出手,声音里带着熟悉的温度,“我来接你了。”
“林峰!”林御的心脏猛地一跳,所有的疲惫和痛苦都被抛到了脑后。他跌跌撞撞地冲过去,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只朝他伸来的手,可指尖穿过对方手掌的瞬间,眼前的人影就像水泡般炸开,只留下一把滚烫的黄沙,硌得他掌心生疼。
“林峰……你在哪里……”他跪在沙地上,对着空旷的沙漠呼喊,回应他的只有风穿过沙丘的呜咽,像谁在低声哭泣。
夜晚更难熬。沙漠的寒风格外刺骨,他蜷缩在沙丘背风处,冻得牙齿打颤,不由自主地想起林峰的怀抱——去年在隐宗后山守夜,也是这么冷,林峰把他拉进自己的披风里,体温透过衣料传过来,暖得他差点睡着。
“如果当时我没走……”林御把脸埋在膝盖里,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如果我把父母的日记给你看……”他其实藏着一本父亲的日记,里面记着研究禁忌阵法的初衷,不是为了夺取灵魂,而是想找到压制至阳之体反噬的方法。可那天在议事厅,他被“灵魂誓言”和林峰的犹豫冲昏了头,根本没想起来。
“没有如果。”心魔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冰冷的嘲讽,“他就是不信你,就像当年所有人都不信你父母一样。”
第十二天,第一波袭击来了。
不是白莲教的人,是一群骑着骆驼的沙漠盗匪。他们穿着破烂的皮袍,脸上蒙着防尘布,只露出一双双贪婪的眼睛。为首的汉子挥舞着弯刀,刀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小子,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看你这细皮嫩肉的,不像能在沙漠里活下来的,肯定带了不少好东西!”
换作平时,这样的杂鱼,林御一根手指就能打发。可此刻他被心魔缠得精神恍惚,反应慢了不止半拍。
“滚开!”他拔出横刀,刀身映出他憔悴的脸。可挥出去的刀罡,却比平时弱了三成。
盗匪们看出了便宜,呼啦啦围上来,弯刀劈头盖脸地砍过来。林御勉强躲过几刀,胳膊和大腿上还是添了几道伤口,鲜血渗出来,很快就被沙子吸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暗红的痕迹。
“就这点本事?”为首的盗匪笑得更得意了,“还敢独闯死亡之海?今天就让你变成沙狼的口粮!”
就在这时,心魔突然在他脑海里尖叫:“看到了吗?没有林峰,你连这些废物都对付不了!你就是个没用的东西,活该被抛弃!”
“闭嘴!”林御猛地怒吼一声,积压的愤怒和痛苦瞬间冲垮了理智。至阳之体的力量毫无预兆地爆发,炽热的灵力从他体内涌出,将他整个人裹在一团金色的光里。
“啊——!”
他挥舞着横刀,刀罡像一轮轮小太阳,所过之处,黄沙被烤得融化,盗匪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那些弯刀刚碰到金光就化作了铁水,连人带骆驼,都被烧得焦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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