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询室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跃着,将众人凝重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如同鬼魅乱舞。柳文康的“闹肚子”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杂役们的口供看似滴水不漏,相互印证,却透着一股诡异的“完美”。最关键的手指痕迹,一无所获。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在这个环节陷入了泥沼。
“墙藓……有进展吗?”林岚打破沉默,看向赵虎。
赵虎精神微振:“有!按大人吩咐,重点查了贡院西边靠近废弃慈云寺那片。好家伙,那破庙的断墙根底下,墙藓长得跟绿毯子似的!属下带人进去搜了,犄角旮旯都翻遍了!在偏殿一个塌了半边的供桌底下,发现了一个被踩扁的空酒壶,还有……几块啃剩的鸡骨头!看痕迹,像是最近几天有人在那儿待过!但没找到任何纸张、标记,也没找到那细颈瓷瓶。”
“有人活动……”沈砚低声咀嚼着,眼中光芒微闪,“老钱……或者那个传递图谱的人……”
“属下也是这么想的!”赵虎接口道,“已经派人暗中盯着那片了!只要那家伙再去,准跑不了!”
林岚走到矮几前,拿起那本图谱,再次仔细端详着那个“三叶竹”标记,又看看刮取下的微量墙藓,眉头紧锁:“慈云寺的墙藓……图谱上的残留……老钱的活动……柳文康的‘闹肚子’……还有杂役们过于一致的口供……看似纷乱,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刻意掩盖了。”
她抬起头,看向沈砚,眼中带着一丝洞悉的寒意:“大人,凶手心思缜密,手段狠辣,必然有反侦察意识。他知道毒物特性,知道我们会查手指,所以……可能戴了手套?或者……用了工具投毒?比如……一根特制的、沾了毒粉的羽毛?一支空心竹签?这样就不会留下直接接触的痕迹!”
“工具……”沈砚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他之前陷入了思维定式,只想着手指直接接触毒粉会留下痕迹,却忽略了凶手完全可能使用中介工具!
“赵虎!”沈砚的声音带着破开迷雾的急切,“立刻!重新搜查柳文康、以及所有重点嫌疑杂役的住处!尤其是犄角旮旯!床铺下!墙缝里!寻找任何可疑的细小物件!羽毛!竹管!骨针!或者……任何能夹藏、沾附粉末的工具!哪怕只有一寸长!”
“还有!”沈砚的目光扫过那堆笔录,“杂役们的口供太‘干净’了!干净得不正常!特别是关于分发时‘没见人动’、‘没停留’的说法!本官不信,在人来人往的巷道,放下东西就走,就真能确保无人靠近?重新盘问!分开问!问细节!问当时巷道里有谁经过?有谁在附近清扫?有谁挑水?有谁修灯笼?特别是……有谁的手……可能无意中碰到了考具篮子?哪怕只是‘扶了一下’!给本官……抠!把每一个疑点……抠出来!”
“是!”赵虎被沈砚眼中那重新燃起的火焰感染,精神大振,吼声震得窗棂嗡嗡作响,“属下这就去!连耗子洞都给他掏干净了查!” 他转身,带着一股旋风般的杀气冲出了值房。
沈砚靠在椅背上,急促地喘息着,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刚才的激动牵动了伤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林岚立刻上前,将药丸和水送到他唇边。
“大人,您不能再……”林岚的声音带着心疼。
“无妨……”沈砚咽下苦涩的药丸,冰凉的清水滑过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清明。他看向林岚,目光中带着深切的疲惫,也有一丝绝境中觅得方向的微光,“岚儿……这迷雾……很深。但工具……和那‘过于干净’的口供……便是撕开它的……缝隙。我们……还没输。”
他缓缓闭上眼,仿佛在积蓄最后的力量。值房内重新陷入寂静,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和林岚担忧的目光。纷杂的口供如同厚重的帷幔,但沈砚那如同手术刀般精准的洞察力,已然找到了切入的缝隙。接下来的搜查,将决定这缝隙能否被撕开,露出其后隐藏的狰狞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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