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带着百年积怨的冰冷重量,瞬间压得林晚星几乎喘不过气。周围的影域仿佛活了过来,粘稠的黑暗如同拥有了生命,向着她缓缓挤压,无数细碎、充满痛苦与憎恨的呓语从四面八方涌来,试图淹没她的意识。
白夫人!不是残影,不是分身,而是被封印在影镜(心镜)深处的、饱含怨念的本体意识,因她与影镜的共鸣而被惊动,苏醒了!
林晚星强忍着灵魂层面传来的、如同被冰锥穿刺的刺痛感,强行稳住心神。融合了“真实之泪”的灵魂散发出清澈而坚定的波动,初火之力在内里流转,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不灭。
“白薇前辈,”林晚星尝试着用精神力回应,声音带着“真实”赋予的平和,试图穿透那厚重的怨念,“我非沈知远,亦非顾震山,更非欺瞒之徒。我名林晚星,受顾怜生前辈所托,前来……了解真相。”
她刻意提到了“顾怜生”这个名字,并将怀中那面青铜手镜的气息,连同其中那片“影偶衣角”的共鸣,小心翼翼地传递出去。
“怜生……?”
那庞大的、充满怨怼的意识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仿佛冰冷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汹涌而来的黑暗与呓语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怜生……她的镜子……还有……我的‘衣角’……”白夫人的声音依旧空灵凄婉,但其中的疯狂与杀意似乎减弱了一分,多了几分迷茫与追忆,“你……认识怜生?她……她还……”
“顾怜生前辈,为守护与您的友情,为助您取回‘影子’,已于百年前……仙逝。”林晚星如实相告,语气中带着敬意与惋惜。她同时将之前在梦茧中,通过真实之泪看到的、关于顾怜生最后时刻的记忆碎片,包裹着那份纯粹的守护之意,传递过去。
“逝去了……为了我……?”白夫人的意识陷入了更长的沉默。周围的黑暗不再挤压,而是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显露出原本光怪陆离的影域景象。那无尽的怨念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流露出一丝深藏已久的、真实的悲伤。
林晚星能感觉到,手中青铜手镜里的衣角,正发出低低的、如同呜咽般的共鸣。
机会!
林晚星立刻趁热打铁,将方才通过影镜“映照”看到的、关于百年前悲剧的完整真相,尤其是沈知远的无奈、顾震山的扭曲,以及顾怜生的牺牲,以最客观、最“真实”的方式,如同呈现一幅画卷般,展现在白夫人的意识面前。
她没有偏袒任何一方,只是陈述“真实”。
“所以……知远他……并非全然无情?震山他……竟是因妒生恨?而怜生她……”白夫人的声音颤抖着,那积累了百年的、支撑着她怨念的某些“坚信”开始动摇。怨念的本质,往往源于对真相的误解与偏执。当赤裸裸的“真实”被摆在面前,尤其是涉及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时,那坚固的怨念壁垒,出现了裂痕。
“前辈,困住您的,并非仅仅是沈、顾两家的封印,更是您自己对这段过往的执念与恨意。”林晚星的声音带着“真实之泪”那抚平创伤的力量,“影镜,是您的心镜,封印您的是它,但能解放您的,或许也是您自己。顾怜生前辈牺牲自己保存这片衣角,并非想让您永堕仇恨深渊,而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人理解您的悲伤,还您一个……解脱。”
“解脱……?”白夫人喃喃自语,周围的影域开始剧烈波动起来,色彩混乱地交织,仿佛映射出她内心激烈的挣扎。百年的恨意岂是那么容易放下?但“真实”的冲击与故友遗物的触动,又让她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完全沉浸在疯狂的怨念之中。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瘫软在地、气息奄奄的灰袍人,眼中猛地闪过一丝狠厉与疯狂!他不知用了什么秘法,竟然燃烧最后的本源,猛地抓起掉落在旁的、布满裂纹的寂灭碎片,用尽最后力气,将其狠狠投向那团因白夫人意识波动而变得不稳定的影镜投影!
“既然得不到……那就……一起毁灭吧!主上……会理解我的!”他发出嘶哑的狂笑。
“不好!”林晚星脸色剧变!那块寂灭碎片若在此时击中本就情绪不稳的白夫人意识核心,很可能引发难以预料的灾难性后果!要么彻底激怒白夫人,令其完全疯狂,要么直接污染影镜,导致封印崩溃,恐怖的力量泄露!
她几乎是本能地,调动起此刻所能动用的全部力量——初火、真实之泪的意蕴,甚至……一丝与影镜新建立的共鸣——化作一道凝实的、半金半银的光盾,拦截在寂灭碎片与影镜投影之间!
轰!!!
寂灭碎片狠狠撞在光盾之上!恐怖的、否定存在的力量爆发开来,疯狂侵蚀着光盾!林晚星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投入了绞肉机,裂痕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刚刚稳定下来的伤势再次恶化,嘴角溢出了一缕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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