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的昏迷,如同在望湖堡本已紧绷的神经上,又压上了一块千钧巨石。
公输衍议长亲自将她安置在防御最为严密的“心火密室”,由最可靠的医修日夜看护。诊断结果令人忧心:灵魂本源因影子的强行剥离而受损,初火之力枯竭,“真实之泪”意蕴黯淡,更麻烦的是,一种源自观星者规则的冰冷“杂质”与影子的混沌气息交织在一起,如同附骨之疽,侵蚀着她的生机。
她需要时间,更需要机缘。
堡垒内部的氛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西部沙漠传来的最后影像——那吞噬规则水晶的黑暗人形、溃逃的清扫者、以及最后那道撕裂虚空投来的冰冷“注视”——如同梦魇,萦绕在每一位知情者心头。
“影星行者”。
这是守秘人内部为那个由林晚星影子异变而成的恐怖存在暂定的代号。它拥有干涉甚至覆盖观星者规则的能力,这或许是希望,但它的不可控与独立意志,更意味着极致的危险。它不再是武器,而是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行走的灾难。
公输衍议长站在观星殿的穹顶之下,望着那永恒暮色的人工天幕,手中紧握着一枚不断闪烁着微弱红光的玉符——那是监测西部能量变化的最高级别法器。玉符显示,那片纯白领域的扩张虽然停止了,但一种更加隐晦、更加深邃的规则波动,正在那片被“影星行者”转化的黑暗区域深处酝酿。
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议长。”沈墨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锐利,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他拄着一根临时找来的木杖,步履略显蹒跚,显然伤势远未痊愈。
“墨初,你不该下床。”公输衍议长转过身,语气带着责备,更多的是关切。
“躺不住。”沈墨初摇了摇头,走到公输衍议长身边,目光也投向那虚假的天空,“林晚星带回来的信息,以及西部发生的一切,让我之前的推测更加清晰,也……更加绝望。”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观星者,我们所谓的‘敌人’,他们很可能并非怀着恶意而来。他们的行为,更像是一种……系统维护。就像我们清理数据库中冗余错误的数据,修复程序中的BUG。而我们,这个世界所有的生灵、文明、乃至物理规则本身,在他们眼中,或许都只是那个庞大‘世界程序’运行过程中产生的‘数据流’和‘变量’。”
“‘归寂’,就是当‘变量’失控、‘程序’运行效率低下或出现无法兼容的致命错误时,进行的格式化重装。”
公输衍议长沉默着,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但紧握木杖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
“而‘影星行者’……”沈墨初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它更像是一个意外诞生的、拥有极高权限的……病毒。它利用观星者的规则漏洞(被吞噬的晶体),结合了林晚星的初火、真实之泪以及它自身‘影噬’的混沌本质,强行获得了部分‘定义’权能。它不再受制于观星者的‘系统’,甚至开始反过来感染、篡改‘系统’本身。”
“我们现在面临的,不仅仅是‘管理员’的清理,还有一个失控的、贪婪的‘病毒’在肆意扩张。”公输衍议长缓缓接话,声音沙哑,“前门拒狼,后门进虎。”
“甚至可能更糟。”沈墨初目光凝重,“我担心,‘影星行者’的存在,可能会加速‘归寂协议’的执行优先级。观星者不会允许一个无法控制的‘病毒’在他们的‘实验场’里肆虐。他们可能会采取……更极端、更彻底的手段。”
就在这时,一名情报执事急匆匆步入观星殿,脸色异常难看。
“议长!沈执事!刚收到来自南部丛林‘翡翠林海’监视点的传讯!一天前,林海深处数个与世隔绝的古老部落……同时失去了所有生命反应!没有战斗痕迹,没有能量残留,所有生灵,无论人畜虫蚁,都在同一瞬间……彻底消失!原地只留下他们穿着的衣物、使用的工具,仿佛他们从未存在过!”
公输衍议长和沈墨初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又是这种“抹除”!
“还有……”情报执事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监视点在传回这条信息后……也……也失联了。”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观星者的“清理”,并未因西部的受阻而停止,反而以更加隐蔽、更加高效的方式,在其他地方同步进行!他们像是在多线操作,同时清理着世界各个角落的“冗余数据”!
“他们到底……在找什么?或者,在为什么做准备?”沈墨初喃喃自语。
公输衍议长闭上眼,良久,缓缓睁开,眼中已是一片决然:“不能再被动等待了。墨初,你继续深入研究那些知识碎片,尤其是关于‘时序之钟’和观星者力量体系的部分,我们必须找到他们的核心逻辑漏洞!”
“那晚星和……‘影星行者’呢?”沈墨初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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