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藏心中叫苦,只得含糊道:“阿弥陀佛,陛下明鉴。小徒顽劣,或有些许冲撞,然西行事大,望陛下海涵,准予倒换关文。”
国王本就倚重三位国师,见他们如此坚持,又见悟空三人相貌奇特,尤其是那毛脸雷公嘴的和尚,一脸桀骜,心下也觉不妥,便道:“这个……三位国师乃朕之股肱,既受辱于贵徒,若就此放行,确是不妥。依朕之见,不若让贵徒与国师们赔个礼,此事便作罢,如何?”
虎力大仙岂肯干休,昂首道:“陛下!赔礼岂能了事?此乃道统尊严之争!臣等愿与这几位‘高徒’当庭比试一番法术神通!
若他们赢了,足见佛法亦有不凡之处,臣等心服口服,不但亲自送他们出城,更奏请陛下,恢复部分佛寺,以示公允;若他们输了,便证明乃是欺世盗名之辈,不仅关文不得倒换,这几个戏弄天尊的狂徒,还需留下,听凭陛下发落!请陛下准奏!”
国王见国师态度坚决,再三相劝无效,只得对唐僧道:“圣僧,你看这……国师执意要比,朕亦难却。不知尊意如何?”
三藏尚在犹豫,悟空早已按捺不住,跳出来道:“比就比!陛下,老孙应下了!却不知要如何比法?划下道来!”
虎力大仙见悟空入彀,冷笑道:“好!就比祈雨!我等修行之人,上体天心,下济黎民,呼风唤雨乃是最基本的功德!你我各设一坛,祈求甘霖,看谁的法力能感动上天,降下及时雨来!”
国王与满朝文武皆觉此法公平,纷纷称善。于是传旨,在殿前广场高搭两座法台,香花灯烛,旌旗法器,一应俱全。
虎力大仙率先登台。他修行的是玄门正宗的五雷天心正法,能沟通天地,役使雷霆,号令风云雨雪。只见他披发仗剑,步罡踏斗,依科演法,口中念念有词:
首先,他焚化第一道符箓,叩齿三通,念诵秘咒,向虚空发令:“风部神只,听吾号令!巽位兴风,助我威灵!” 法令一出,但见法台上方旗幡猎猎作响,凭空里生出阵阵旋风,由小渐大,吹得广场上众人衣袂飘飞,正是风婆遵令行事,开始鼓动风袋。
接着,虎力大仙焚化第二道符箓,剑指长空:“云童雾郎,速现真形!蔽日遮天,聚气成霖!” 霎时间,高空之中,推云童子与布雾郎君施展神通,只见朵朵乌云自四方汇聚而来,层层叠叠,顷刻间便将太阳遮蔽,天色迅速暗沉下来,云雾低垂,俨然暴雨将至之兆。
虎力大仙见风云已动,心中大定,再化第三道符箓,声音愈发洪亮:“雷公电母,震响发威!光耀九霄,声动四极!” 令出法随,浓云深处顿时电光闪烁,金蛇乱舞,紧接着“轰隆隆”雷声滚滚,震耳欲聋,电母掣电镜,雷公挥雷槌,已然准备就绪。
最后,虎力大仙焚化第四道符箓,取令旗一面,望空一招:“四海龙王,遵我敕令!倒海翻江,倾盆降霖!” 这是最关键的一步,号令龙王行雨。只见云端隐隐现出南海龙王敖钦身影,率领水族,摆开水阵,只待号令一下,便要倾泻雨水。
虎力大仙这套五雷正法,步骤严谨,号令清晰,确实得了玄门真传。广场上众人见风云雷电齐聚,无不惊叹国师法力高深,以为胜券在握。
然而,悟空在台下看得分明,心中暗笑:“这妖精倒有几分真本事,可惜遇上了老孙!”他悄悄使个神通,元神出窍,一缕真灵直上九霄。
到得云层之上,只见风婆、推云童子、布雾郎君、雷公、电母、南海龙王等一众神只,正各持法器,准备依虎力大仙号令行事。忽见悟空到来,众神慌忙停下施法,上前施礼:“参见大圣!不知大圣驾临,有何吩咐?”
悟空笑道:“诸位不必多礼。老孙今日与台下那道士赌赛求雨,他发的号令,你们且莫听他的,待会儿看老孙手势行事,助俺老孙赢这一阵,老孙自有谢意!”
众神面面相觑。这天地间行云布雨,规矩有三:一是玉帝钦定,依天道循环,时间雨量分毫不差;二是大神通者慈悲济世,普降甘霖,此乃功德,不归他们具体管辖;三便是虎力大仙这般,凭正统雷法,役使神只,行“术”求雨。
这第三种,神只们确有在一定权限内调整雨量、时间的灵活性。如今大圣亲至,又是老相识,众神自然乐意卖个人情,齐声应道:“谨遵大圣法旨!”
于是,风婆收了风袋,推云童子、布雾郎君驱散云雾,雷公电母偃旗息鼓,南海龙王也令水族暂退。霎时间,天上风停云散,雷收电息,刚才还乌云压顶的天空,竟渐渐露出阳光来!
却说虎力大仙在法台上,正等着倾盆大雨落下,完成最后一步,忽见风势渐歇,乌云消散,雷电无声,那雨更是半点也无,不由得目瞪口呆,连连催动令牌符箓,却如石沉大海,毫无反应!他心中大骇:“这……这怎么可能?往日百试百灵的五雷正法,今日为何全然不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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