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韵堂内,烛火噼啪,映照着两张苍白而各怀心思的面容。祁瑾晏闭目调息,试图尽快恢复一丝掌控局面的力量;秦湘湘则靠坐在软榻上,看似平静,脑海中却已闪过无数念头。
祁瑾晏那句“黑巫教余孽未清,朝中暗流涌动”如同警钟,将她从劫后余生的短暂松懈中彻底敲醒。是啊,玄幽祠毁了,伏瑶死了,但真正的幕后黑手依旧隐藏在暗处。这次精准的刺杀更是证明,对方对王府内部的渗透远超想象,甚至可能……与朝中某些势力勾结!
她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祁瑾晏也不能。他们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至少在揪出幕后黑手、解除血契之前,他们需要彼此。
但这“需要”,并不意味着信任。
秦湘湘的目光掠过祁瑾晏冷硬的侧脸轮廓。这个男人,心思深沉如海,手段狠辣果决,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可眼下,她孤立无援,身负重伤,体内还有噬心蛊和未清的余毒,除了暂时倚仗他的力量,似乎别无选择。
关键在于,如何在这合作中,为自己争取最大的主动权,至少……不能完全沦为被他随意摆布的棋子。
她需要筹码。
她身上的“蛊母血脉”(无论真假),她对蛊毒的感知与那灰蒙气息的掌控,以及……她对黑巫教可能存在的、更深层次的了解(源自现代的记忆碎片和“蛊母血泪”的意念冲击),这些都是她的筹码。
就在秦湘湘心思电转之际,祁瑾晏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如同寒星,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与衡量。
“你的伤,”他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几分属于上位者的沉稳,“需要多久能恢复行动?”
他没有问“能不能恢复”,而是直接问“多久”,显然已默认了她必须恢复,并且要参与到他的计划中。
秦湘湘迎着他的目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王爷的敌人,除了黑巫教,还有谁?”
她在试探,也在评估自己将要面对的风险。
祁瑾晏眼中闪过一丝冷嘲,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但他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如今两人利益捆绑,有些信息,她有必要知道。
“朝中,盼着本王死的人,不在少数。”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兵部侍郎李崇,御史中丞张澜,还有……龙椅上那位。”
他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然清晰。皇帝对他的忌惮,经此一事,恐怕已达到了顶点。那些跳出来想要剥夺他京畿防务之权的官员,背后未必没有皇帝的默许甚至推动。
秦湘湘心中凛然。皇权!这无疑是他们目前最强大的敌人!
“黑巫教与他们……可有勾结?”她追问。
“不确定。”祁瑾晏微微蹙眉,“但时机太过巧合。本王重伤,他们便立刻发难。而且,那刺杀本王的杀手,身手路数虽刻意掩饰,但一些细节,不像是寻常江湖死士,反倒……有些军中的影子。”
军中?!
秦湘湘瞳孔微缩。如果黑巫教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军中,那情况就更加可怕了!
“所以,王爷是怀疑,朝中有人与黑巫教勾结,欲借刀杀人,同时除掉王爷和我这个……可能身负‘蛊母血脉’的隐患?”她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
祁瑾晏看了她一眼,默认了她的说法。“‘蛊母血脉’……你倒是坦然。”
秦湘湘面无表情:“事到如今,隐瞒还有意义吗?王爷不是早已派人去查了?”
祁瑾晏不置可否,转而回到最初的问题:“你的伤,到底需要多久?”
秦湘湘沉吟片刻,内视自身。经脉在那灰蒙气息的修复下,已好了大半,只是依旧脆弱,无法承受剧烈内力运转。余毒被压制,但如鲠在喉。噬心蛊暂时沉寂,却是个不知何时会爆炸的炸弹。外伤反倒是最轻的。
“若无外力干扰,精心调养,五日,可恢复基本行动,但动手……至少还需十日。”她给出了一个相对保守的估计。她必须留出应对突发状况和暗中准备的时间。
“五日……”祁瑾晏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榻沿,显然对这个速度并不满意,但他也知道,这恐怕已是极限。“好,就五日。”
他盯着秦湘湘,眼神锐利:“这五日内,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但五日后,你必须配合本王的行动。”
“什么行动?”秦湘湘警惕地问。
“引蛇出洞。”祁瑾晏吐出四个字,眼中寒光闪烁,“他们不是想确认本王的死活,想除掉你这个‘隐患’吗?那我们就给他们一个‘机会’。”
秦湘湘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他是想以自身为饵,将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引出来!
“王爷是想……公开露面?”她问道。这无疑风险极大!
“不。”祁瑾晏摇头,“是‘你’。”
秦湘湘一愣。
祁瑾晏继续道:“五日后,本王会‘病情加重’,需要静养,不见任何人。而你,‘伤势稍愈’,需要出府,前往城外的‘慈安寺’祈福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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