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鼎底的镜形印记泛着淡光,像枚被水泡过的邮票,模糊却倔强地不肯消散。林野蹲在鼎边,手指轻轻拂过印记边缘,冰凉的铜面上传来一丝微弱的震颤,像是谁在鼎里叹了口气。
“归魂镜……”张歪嘴举着工兵铲,对着鼎底敲了敲,“咚”的一声闷响,震得他手心发麻,“这玩意儿藏在哪?总不能在青铜鼎肚子里吧?我姥姥说过,东西藏得太深,跟丢了没两样——就像她藏在床板下的鸡蛋,到最后自己都忘了,臭了才找着。”
林野没接话,从背包里翻出秦书老师的手稿,借着洞顶渗下的微光翻找。纸页被溶洞里的潮气浸得发皱,墨迹晕开了不少,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在夹页里找到张手绘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个地方——城西老钟表厂的废弃仓库。
“在这。”林野把地图摊开,指着红圈,“秦书标注过,说这里有‘时间的镜子’,当时以为是胡话,现在看来,指的就是归魂镜。”
“钟表厂?”张歪嘴凑过来看,鼻子差点碰到地图,“那地方我知道,上次跟清月姐买糖葫芦时路过,大门上的锁都锈成疙瘩了,墙头上还长着仙人掌,看着比守石祠还破。我姥姥说废弃的厂子不能进,里面住着‘吊死鬼’,专找年轻人勾魂。”
“别听你姥姥瞎掰。”林野把地图折好揣进兜里,“再破也得去,镜魂补不齐,谁知道以后还会闹出啥乱子。”
两人出了溶洞,刘老头还在胡同口的老槐树下打盹,自行车斜靠在树干上,鸟笼子挂在车把上,画眉鸟歪着头啄笼子门,见了他们,扑腾着翅膀叫了两声。
“刘大爷,醒醒。”林野推了推他。
刘老头猛地惊醒,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咋才出来?我还以为你们被石头神留下喝茶了。”他看到林野手里多了块翠绿的玉佩,眼睛亮了亮,“这就是补鼎石?看着像块好玉,能值不少钱吧?我姥姥说过,好玉能辟邪,还能当传家宝。”
“不值钱,就块普通石头。”林野含糊了一句,“麻烦您再带我们去趟城西的老钟表厂。”
“钟表厂?”刘老头皱起眉头,“那地方邪性得很,比守石祠还邪!前几年有人想进去拆了盖楼,结果推土机刚开进去就熄火,司机下来检查,发现油箱里全是铁锈,咋洗都洗不干净,后来就没人敢碰了。我姥姥说那是厂子的老掌柜显灵,不让人动他的家当。”
“我们就进去看看,很快就出来。”林野又掏出一百块钱。
刘老头掂了掂钱,揣进怀里,拍了拍:“行吧,谁让我收了你们的钱呢。不过说好了,到了门口我可不下车,那地方的阴气能把自行车胎冻爆——我姥姥说过,钱要赚,命更要惜。”
往钟表厂去的路坑坑洼洼,刘老头骑着自行车,车铃铛“叮铃叮铃”响个不停,惊飞了路边槐树上的麻雀。张歪嘴坐在后座,一手抓着车座,一手扛着工兵铲,嘴里还哼着跑调的歌,听得刘老头直皱眉,说:“小伙子,你这嗓子不去喊丧可惜了。”
到了钟表厂门口,果然如张歪嘴说的那样,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挂着把大锁,锁眼里都长了草,墙头上的仙人掌开着黄色的小花,在风里摇摇晃晃,像群看热闹的小老头。
“就到这儿了。”刘老头刹住车,“里面的路你们自己找,我在这等着。记住,别碰里面的老钟表,尤其是那个挂在仓库墙上的大座钟,据说走得比阎王爷的生死簿还准,谁要是让它停了,谁就得替它走。”
林野和张歪嘴谢过刘老头,找了根粗树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铁锁撬开。“嘎吱”一声,铁门被推开条缝,一股混合着铁锈和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张歪嘴直咳嗽。
“这味儿比鬼市的狗洞还难闻。”张歪嘴捂着鼻子,“我姥姥腌的咸菜坛子打开都比这香。”
两人钻进厂子,里面长满了齐腰深的杂草,荒草丛里散落着不少零件,有齿轮、发条、表盘,阳光透过破败的厂房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看着像幅没画完的水墨画。
“仓库在哪?”张歪嘴举着工兵铲拨着草,惊起几只蚂蚱,“这地方比落霞山的林子还乱,找个仓库跟大海捞针似的。我姥姥说找东西得看标记,比如她找顶针时,就盯着鸡窝看,因为鸡总往那儿钻。”
林野没说话,掏出那块补鼎石玉佩。玉佩在阳光下泛着绿光,隐隐指向左前方的一栋红砖房,房顶上的烟囱歪歪扭扭,像是随时会掉下来。
“那边。”林野朝着红砖房走去。
红砖房的门虚掩着,推开门,“吱呀”一声响,惊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仓库里堆满了废弃的钟表,有座钟、挂钟、怀表,大大小小,横七竖八地堆着,有的表盘碎了,有的指针掉了,只有角落里的一个大座钟还立着,钟面蒙着层灰,指针却还在慢悠悠地走,“滴答滴答”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听得人心头发紧。
“就是这了。”林野走到座钟前,玉佩的绿光更亮了,直接照在钟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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