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傍晚,水木园家属区笼罩在周末将至的松弛氛围里。黄家客厅静悄悄的,只有冰箱运作的微弱嗡嗡声。黄亦玫盘腿坐在沙发上,面前摊开着素描本,炭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勾勒着静物轮廓。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六点半了。爸妈早上说过,今晚系里都有重要会议,要晚归。而那个号称“一家之主替补”的哥哥黄振华,也发短信说设计院要加班。
客厅另一头,黄振宇四仰八叉地瘫在旧沙发上,一条长腿耷拉着,耳塞里隐隐漏出外语对话的片段,手指还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打着节拍,像是在模拟某种语言的发音节奏。他眉头微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黄振宇。” 黄亦玫放下炭笔,声音清脆地打破了宁静。
没反应。耳机里的声音似乎更清晰了点。
“黄振宇!”她提高音量,顺手抓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扔了过去。
抱枕精准地砸在黄振宇的肚子上。他猛地惊醒,一把扯下耳机,脸上带着被打扰的不爽:“干嘛?!吓我一跳!我正听到关键处……”他及时刹住车,把“西班牙语的虚拟式用法”咽了回去,换上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我饿了。”黄亦玫说得理直气壮,指了指时钟,“爸妈和哥都不回来,晚饭怎么办?”
黄振宇翻了个白眼,重新把耳机往耳朵上凑:“泡面,冰箱里有饺子,或者你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别打扰我……听音乐。”他刻意强调了“听音乐”三个字。
“我不吃泡面,没营养。饺子吃腻了。”黄亦玫站起身,走到沙发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露出那种弟弟最熟悉的、带着点狡黠和理所当然的表情,“你做。”
“我做?!”黄振宇像是被踩了尾巴,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凭什么又是我?黄亦玫,我是你弟,不是你雇的厨子!我也有我的事要忙!”他挥舞着手里的随身听,试图增加说服力。
“你忙什么?忙着听那些叽里呱啦不知道哪国的‘音乐’?”黄亦玫挑眉,一语中的,看着弟弟瞬间有些心虚的表情,乘胜追击,“再说了,妈临走前是不是说了,‘振宇,看着点姐姐,晚饭你们自己解决’?‘解决’,懂吗?不是凑合。而且,”她顿了顿,放出杀手锏,语气带上了点撒娇的意味,“我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和蚝油生菜了。食堂的都没你做的好吃。”
最后这句话,像一根羽毛,轻轻搔过了黄振宇心里某个柔软的角落。他脸上嫌弃的表情几乎要挂不住,嘴上却还在顽强抵抗:“……少来这套!糖醋排骨多麻烦?又要炸又要调汁的……蚝油生菜?你怎么不说想吃满汉全席?”
“那就青椒肉丝和番茄蛋汤,这个快。”黄亦玫从善如流地降低要求,眼睛亮晶晶的,“肉丝要切细点,蛋花要甩得漂亮。”
黄振宇瞪着她,她也毫不示弱地回视。几秒钟后,黄振宇像是彻底败下阵来,重重地叹了口气,把随身听扔在沙发上,动作幅度大地站起身:“烦死了!上辈子欠你的!”他一边抱怨,一边趿拉着拖鞋往厨房走,“就知道使唤我!等爸妈回来,我要控诉你虐待未成年弟弟!”
黄亦玫在他背后得逞地笑了,重新坐回沙发,拿起炭笔,心情愉悦地继续她的素描,还不忘追加指令:“米饭也多煮点,我中午吃得少,现在很饿!”
“知道了知道了!要求真多!”厨房里传来黄振宇没好气的回应,伴随着水龙头哗哗的放水声和米袋窸窣的声音。
然而,一旦站在灶台前,那个嘴上抱怨不停的少年仿佛变了个人。
他利落地系上妈妈的那条蓝色格子围裙(虽然系得歪歪扭扭),挽起袖子,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他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动作熟练地清洗、处理。
“啪!”一个鸡蛋在碗沿轻轻一磕,单手掰开,蛋清蛋黄精准落入碗中,动作流畅漂亮。他拿起筷子,手腕快速转动,“哒哒哒哒……”清脆密集的声响中,蛋液被迅速打散,泛起细密的泡沫。
接着是切肉。他将略冻过的猪里脊放在砧板上,左手微曲指关节抵住肉块,右手握刀,刀身紧贴指关节,伴随着有节奏的“笃笃”声,肉块被均匀地切成薄片,再叠起,切成细丝。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奇异的节奏感,与他平时打球、弹吉他时的那种潇洒自如如出一辙。
青椒去蒂去籽,被切成均匀的细丝,番茄被划十字刀,用开水烫过去皮,再切成小块备用。葱姜蒜末也一一备好,分门别类放在小碟子里,一切井井有条。
黄亦玫偶尔从画纸上抬起头,瞥一眼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背影。看着他虽然嘴里可能还在无声地嘟囔着抱怨,但手上动作却丝毫不见含糊,专注而利落。她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这个弟弟,虽然平时又臭屁又嘴毒,还总爱八卦她,但在这些生活细节上,却总是口是心非地照顾着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