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爷家的儿子苏哲,高一二班,是黄振宇的好朋友。
周六夜晚,水木园家属区相较于平日的宁静,显得有些不寻常。并非喧闹,而是通往苏哲家那栋楼的路上,明显多了些衣着光鲜、充满活力的年轻面孔。是学校分给担任教研组长苏大爷的。苏大爷离异,前妻远嫁海外,家境优渥,时常会寄回不少稀罕物件和充裕的生活费,使得苏哲的家成了同龄人中一个颇具吸引力的“据点”。
黄亦玫本来对这种聚会没什么兴趣,她更愿意待在画室里完成那幅即将参加校内选拔的水彩画。但架不住弟弟黄振宇的软磨硬泡,以及苏哲本人热情洋溢的当面邀请。
“玫姐!你一定得来!给我撑撑场面!你放心,绝对文明,就是大家聚聚,听听音乐,聊聊天!”苏哲拍着胸脯保证,他那张总是带着阳光笑容的脸,让人很难拒绝。
黄振宇也在旁边帮腔:“就是,姐,你整天泡在画室里都快发霉了,出去透透气,见识一下苏少爷的‘豪华官邸’嘛!”
最终,黄亦玫拗不过,勉强答应了。
此刻,站在苏哲家宽敞的客厅里,黄亦玫感到一阵强烈的格格不入。
音响里播放着节奏强烈的欧美流行乐,音量开得不大不小,刚好盖过正常的谈话声,需要提高音量才能交流。客厅经过精心布置,彩灯闪烁,长桌上摆满了苏哲从进口食品店买来的零食、饮料,甚至还有一个订制的精美蛋糕。几十个少男少女分散在各处,三五成群,笑声、谈话声、骰子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嗡嗡作响的喧闹背景音。
苏哲作为主人,穿梭在人群中,像一只快乐的花蝴蝶,不断招呼着:“大家随意啊!饮料在那边,想吃什么自己拿!别客气!”他开朗乐观,出手大方,很自然地成为了人群的中心。
黄振宇一进门,就如鱼得水。他今天穿了件简单的黑色T恤,牛仔裤,却依旧难掩其硬朗帅气的光芒。他很快就被几个相熟的同学围住,其中不乏一些眼神热切的女生。
“宇哥!你可来了!就等你了!”
“振宇,听说你上次英语演讲又拿第一了?太牛了吧!”
黄振宇脸上挂着那副惯有的、略带痞气的笑容,应对自如,风趣幽默的谈吐不时引得周围人发笑。他似乎很享受这种被瞩目的感觉。
黄亦玫找了个靠近阳台的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手里捧着一杯苏塞给她的橙汁,眉头微蹙。她觉得空气有些闷,音乐有些吵,周围过分活跃的气氛让她有些不适应。她看着在人群中谈笑风生的弟弟,心里暗自摇头:“真是只开屏的孔雀。”
派对进行到一半,气氛愈发高涨。有人起哄:“苏哲!来一个!听说你吉他弹得不错!”
苏哲也不扭捏,大方地拿起靠在墙边的木吉他,试了几个音,弹唱了一首当时流行的校园民谣。他嗓音条件不错,吉他弹得也还算熟练,赢得了大家热烈的掌声。
苏哲唱完,目光在人群中一扫,精准地锁定了黄振宇,大声说道:“我这点水平,就是班门弄斧!咱们这儿可是藏着高手的!振宇!别藏着了,上来露一手!大家说好不好?”
“好!!”
“宇哥来一个!”
“黄振宇!黄振宇!”
人群立刻沸腾起来,尤其是女生们,眼神充满了期待。
黄振宇挑了挑眉,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到客厅中央。他也没客气,从苏哲手里接过吉他,随意地拨弄了几下琴弦,试了试音准。
“想听什么?”他抬起头,目光扫视一圈,自信而从容。
“随便!宇哥弹什么都好听!”
“来首英文歌吧!”
黄振宇略一思索,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划,一段流畅而略带忧伤的前奏流淌出来。他开口低声吟唱,不再是苏哲那种清澈的民谣嗓,而是带着一丝沙哑和磁性的嗓音,唱的正是莱昂纳德·科恩的那首《Bird On the Wire》。
Like a bird on the wire, Like a drunk in a midnight choir, I have tried, in my way, to be free…
他的发音标准得令人惊讶,歌词中的挣扎与不羁被他演绎得恰到好处。原本有些喧闹的客厅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他的歌声和那种投入的神情吸引。就连原本在角落里意兴阑珊的黄亦玫,也忍不住抬起头,看向灯光下那个仿佛在发光的弟弟。她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认真起来的样子,确实有几分魅力。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比刚才给苏哲的还要热烈数倍。
“哇!黄振宇你深藏不露啊!”
“这英文发音绝了!比磁带里还好听!”
“宇哥你还有什么不会的?”
黄振宇在一片赞美声中,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将吉他递还给苏哲,仿佛刚才的惊艳表演只是随手为之。然而,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得意,还是被了解他的黄亦玫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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