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寒冬的余威尚在,清晨的水木园笼罩在一层薄薄的、带着凉意的雾气中。光秃秃的树枝顽强地指向灰白色的天空,但仔细看去,芽苞已悄然膨大,预示着生命的躁动。安静的社区被开学日的喧嚣打破,自行车铃声、孩童的嬉闹、家长不放心的叮嘱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
早晨七点十分 黄家
“黄振宇!你好了没有?磨蹭什么呢!” 黄亦玫站在玄关,一边对着穿衣镜最后整理着自己校服的领子,一边不耐烦地朝弟弟的房门喊道。她扎着利落的马尾,明艳大气的脸上带着开学日特有的、混合着些许期待和不耐烦的神情。脚边放着一个看起来干净整洁的书包。
“催命啊你!” 黄振宇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他一边单肩挎着看起来比他姐沉了不少的书包走出来,一边用另一只手胡乱地抓了抓头发。身高在玄关略显逼仄的空间里更显挺拔。校服穿在他身上,硬是被那股子痞帅的气质衬得不像常规款,领口微微敞开,带着点不羁的味道。他脸上还带着点刚起床的慵懒,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清亮和机敏。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五分钟搞定一切?”他斜睨了姐姐一眼,弯腰穿鞋,“我这叫从容,懂吗?学霸的从容。”
“呸!”黄亦玫毫不客气地回敬,“你那叫拖延症晚期!赶紧的,第一天就想迟到?妈可是说了,这学期要我们俩继续保持年级前十,不然零花钱减半。”
母亲吴月江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锅铲:“都检查好东西带齐没有?新学期新气象,你们两个都要收心,高一下学期是关键……” 典型的吴教授式开学动员。
父亲黄剑知已经坐在餐桌边看早间新闻了,闻言推了推眼镜,语气沉稳些:“路上注意安全。振宇,别总吊儿郎当的。”
“知道啦爸/知道啦!” 两人异口同声,语气却截然不同。黄亦玫是乖巧应承,黄振宇则是敷衍中带着点习惯性的反抗。
哥哥黄振华已经上班去了,他的房间门紧闭,给这个家留下了属于成年人的、按部就班的安静。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家门。刚下到二楼楼梯拐角,就听到一楼钱大爷家传来熟悉的吵闹声。
“钱解放!你的寒假作业本呢?是不是又塞哪个犄角旮旯了?” 这是钱大妈焦急的声音。
“哎呀,妈,肯定在呢!我找找……” 钱解放的声音带着没睡醒的烦躁。
接着是钱大爷洪亮的、带着算计的嗓门:“找什么找!肯定是没写完!跟你说多少遍了,自己的作业本倒看不住!败家玩意儿!”
然后是年纪小的钱建国、钱红兵的追逐打闹声,以及钱卫华被碰倒的哭声。一片鸡飞狗跳。
黄振宇和黄亦玫对视一眼,默契地加快了脚步,逃离这熟悉的混乱。黄振宇甚至还促狭地低声学了一句:“路过牛粪车都要尝一尝……”
黄亦玫没好气地拍了他胳膊一下:“恶不恶心!”
刚出单元门,正好撞见三楼郑家的郑青云下来。他背着一个洗得有些发白的、但塞得鼓鼓囊囊的书包,眼圈下面有着淡淡的黑影,显然昨晚没睡好,或者假期最后疯狂补作业了。
“青云,早啊。”黄亦玫习惯性地打招呼。
“早,亦玫,振宇。”郑青云挤出一个有些疲惫的笑容,他父亲郑老师跟在他后面,脸色严肃,正喋喋不休:“……开学第一天,精神面貌要拿出来!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这学期数理化必须再上一个台阶,我已经跟你们老师打过招呼了,多关注你……”
郑青云低着头,默默听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书包带。黄振宇挑了挑眉,没说话,只是冲郑青云递去一个“兄弟懂你”的眼神。
另一边,李磊也磨磨蹭蹭地出来了,他母亲李大妈正往他书包侧兜塞鸡蛋,一边塞一边念叨:“在学校用功点,别老盯着那些没用的!你看人家黄振宇……” 她话没说完,看到黄家姐弟,立刻噤声,扯出一个有点假的笑,拉着李磊快步走了。李磊回头看了黄振宇一眼,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嫉妒和不爽。
黄振宇无所谓地耸耸肩,对这种目光早已免疫。
“走吧,姐。”他招呼黄亦玫,两人并肩融入了上学的人流。水木园通往附属中学的路上,充满了类似的故事:孙教授和孙大妈依旧一副“相敬如宾”的模样,但孙大妈看向别人家孩子的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苏哲穿着最新款的运动鞋,戴着耳机,步伐轻快,老远就冲黄振宇挥手;王进宝被他爸王大爷吼着“再敢不及格老子打断你的腿”,却依旧一副混不吝的样子;沈景行被她那系主任父亲和物理老师母亲一左一右“护送”着,脸色苍白,低着头,仿佛承受着千斤重担;杨洋独自一人走在最边缘,眼神放空,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早晨七点四十 高一(一)班教室
教室里弥漫着新课本的油墨味和假期后重逢的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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