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雨文静地看了哥哥一眼,小声说:“哥,你别乱说。抑郁症是一种病,要理解的。”
五楼杨洋家。
杨洋从母亲杨大妈那里得知了隔壁的情况,他沉默地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第二天,他把自己整理好的、字迹工整清晰的高二上学期物理和数学笔记复印了一份,默默放在了沈景行家的门口。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实际的帮助。
甚至一楼热心的孙大妈,也炖了锅安神补脑的汤送了上去,虽然被心事重重的沈妈妈客气地谢绝了,但这份心意还是传达到了。
一股温暖的潜流,开始在水木园里涌动,试图融化沈家那冰封的氛围。
第二天上午,黄亦玫敲响了沈景行家的门。是沈妈妈开的门,她眼眶还是红的,但强打着精神:“是亦玫啊,快进来。”
“我来看看景行。”黄亦玫笑容明媚,手里还拿着自己的素描本和一套崭新的彩色铅笔,“我想找她一起画会儿画,放松一下。”
沈妈妈有些为难地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景行她……心情不太好,可能不想见人。”
“没关系,我就在门口跟她说说话。”黄亦玫走到沈景行房门外,轻轻敲了敲门,声音清脆又充满活力,“景行,我是亦玫。我带了新的彩铅,颜色可好看了,我们一起画画吧?或者你不画画,陪我聊聊天也行,我最近画画遇到瓶颈了,可烦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
黄亦玫也不气馁,自顾自地说起来:“景行,你知道吗?我爸妈终于同意我考夏美院了!但是专业课要求好高啊,我压力也挺大的。有时候画不好,我就特别烦躁,恨不得把画板都扔了。但是呢,我又想,这可是我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对不对?而且,画画的时候,其实是最放松的,什么都可以不想,只想着怎么把眼前的线条和颜色处理好……”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分享着自己备考的烦恼和乐趣,声音像冬日里跳跃的阳光。房间里,沈景行蜷缩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但黄亦玫那充满生命力的声音,还是丝丝缕缕地钻了进来。那声音里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纯粹的分享和陪伴。沈景行紧闭的眼角,又有泪水渗出,但似乎,没有那么冰冷了。
黄亦玫在门外说了将近半个小时,最后把素描本和彩铅放在门口:“景行,东西我放门口啦,你想画的时候随时可以画哦!我明天再来找你!”
黄亦玫离开后,过了很久,沈景行的房门悄悄打开了一条缝。她看着门口那套崭新的、色彩斑斓的彩铅和空白的素描本,犹豫了一下,还是飞快地把它拿了进去。
接下来的几天,沈景行依旧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但她的书桌上,除了课本,多了一本素描本。她偶尔会拿起彩铅,无意识地在纸上涂抹,混乱的线条和灰暗的色彩,似乎是她内心世界的投射。
而门口,时不时会出现一些“小礼物”。
有时是杨洋字迹工整的笔记。
有时是苏哲托黄亦玫带来的最新上市的、舒缓心情的轻音乐CD。
有时是王进宝让他爸爸做的、造型可爱的小点心(虽然味道一般)。
甚至,某天清晨,门口还放了一枝含苞待放、带着露水的腊梅花,清香扑鼻。沈景行不知道是谁放的,只有对门偶尔早起的杨洋,看到了黄振宇清晨跑步归来时,手里拿着的那枝梅花。
最大的改变,来自于她的父母。
沈教授开始有意识地早回家,不再一头扎进书房工作。他尝试着和女儿交流,但往往开口还是习惯性的学术腔:“景行,我们今天不谈学习,我们来聊聊……嗯……牛顿第二定律在生活中的应用?”结果可想而知,沈景行要么沉默,要么直接回房。
沈教授很挫败。他私下里找黄剑知喝酒诉苦:“老黄,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跟她说话,她不理我。我不跟她说话,又怕她觉得自己不关心她。我这张嘴,除了讲课,好像就不会说别的了。”
黄剑知拍拍老友的肩膀:“老沈啊,放下你的架子,也放下你系主任和教授的身份。你现在不是老师,只是一个父亲。试着聊聊她可能感兴趣的?比如……她小时候喜欢看的动画片?或者,干脆就陪着她,什么都不说也行。”
沈教授若有所思。
沈母则请了几天假,全心全意在家陪伴女儿。她不再喋喋不休地询问“感觉怎么样?”“想吃点什么?”,而是默默地做着家务,把家里收拾得温暖整洁,播放着女儿以前喜欢的音乐。她学会了沉默的陪伴,只是偶尔在给女儿递水或者水果时,会轻轻抱抱她,说一句:“妈妈在呢。”
这种变化是缓慢而笨拙的,但沈景行能感觉到。家里那种令人窒息的、充满期待和审视的压力,似乎在一点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心翼翼又充满爱意的氛围。
春节的脚步越来越近了,水木园里开始有了年味,家家户户开始置办年货,贴春联。沈家却依旧有些冷清。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