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的二月,冬日的严寒尚未完全退去,水木园里的积雪化得斑驳,枝头却已隐隐透出些许不易察觉的嫩芽。寒假的气息还未散尽,高二下学期的紧张氛围便已如同这倒春寒一般,悄无声息地笼罩下来。
开学第一天,傍晚时分,黄家客厅里灯火通明,暖意融融,却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严肃。
父亲黄剑知教授手里拿着一份水木大学内部印发的《优秀高中生自主招生选拔须知与备考建议》,清了清嗓子,目光首先落在正窝在沙发里,用素描本快速勾勒着窗外枯枝残雪轮廓的黄亦玫身上。
“亦玫,”黄剑知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沉稳,“高二下学期了,距离专业考试和文化课高考时间都不算宽裕了。夏美院那边,专业课必须抓紧强化,需要报什么培训班,或者请哪位老师额外指导,你跟爸妈说,我们全力支持。但同时,文化课也绝对不能落下,水木大学的人文社科专业也是顶尖的,我们得做两手准备。”
黄亦玫从画本上抬起头,明艳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专注和坚定:“爸,我知道。专业课我已经跟陈老师(学校美术老师)说好了,每周增加两次课后强化训练,周末也会去他介绍的工作室画全天。文化课我不会放松的,您放心。”她眼神清澈,目标明确,劲头如今完全倾注在了对梦想的追求上。
吴月江老师看着女儿,眼中满是欣慰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女儿选择艺术这条路,在他们这样的高知家庭里,并非首选,但既然答应了,他们便选择无条件支持。“亦玫,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说,别自己硬扛。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知道啦,妈。”黄亦玫笑了笑,继续低头完善她的速写,笔尖沙沙,仿佛在为自己的未来勾勒清晰的路径。
接着,黄剑知的目光转向了坐在单人沙发上,看似悠闲地翻着一本英文原版《了不起的盖茨比》的黄振宇。小儿子这副轻松惬意的模样,总是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有些摸不透。
“振宇,”黄剑知将手里的资料往他那边推了推,语气加重了几分,“你的情况,我和你妈妈仔细讨论过了。以你目前的成绩和竞赛表现,通过水木大学自主招生,提前拿到录取优惠,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这是最关键的一个学期,你的那些兴趣爱好,什么画画、弹琴,还有……乱七八糟的八卦心思,都先放一放。集中精力,把自主招生这块硬骨头啃下来。”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连黄亦玫都停下了笔,悄悄看向弟弟。她知道弟弟心里装着更大的世界,但父母,尤其是父亲,对他寄予的厚望是沉甸甸的。
黄振宇缓缓合上书,修长的手指在封面上轻轻敲了敲,抬起头,脸上依旧是那副让人放松的痞帅笑容,但眼神里却多了几分平日里罕见的沉静与思索。
他没有立刻反驳,也没有像往常被“说教”时那样,用俏皮话搪塞过去。他沉默了几秒钟,这短暂的沉默让黄剑知和吴月江都有些意外。
“爸,妈,”黄振宇开口,声音平稳,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审慎,“自主招生,我会认真准备,全力以赴。”
这话一出,黄剑知脸色稍霁,吴月江也松了口气。
但黄振宇接下来的话,却让客厅刚刚缓和的气氛再次微妙起来:“不过,我觉得,这和我其他的计划并不冲突。或者说,完全可以并行。”
“并行?”黄剑知眉头微蹙,“你还有什么计划?振宇,我知道你主意多,兴趣广,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贪多嚼不烂。水木大学的自主招生名额竞争极其激烈,容不得半点分心。”
“我知道,爸。”黄振宇身体微微前倾,语气诚恳却不失自信,“我的意思是,在准备自主招生的同时,我也不会放弃……嗯,其他的可能性。比如,标准化考试和一些必要的背景提升。”
他话说得含蓄,但“标准化考试”这个词,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黄剑知和吴月江心中漾开了涟漪。他们都是顶尖学府的教授,自然明白“标准化考试”在什么语境下最常被提及。
吴月江忍不住问道:“振宇,你说的标准化考试是指……?”
黄振宇知道瞒不住,也到了该稍微透露一点的时候了。他深吸一口气,选择了一种相对模糊但坦诚的说法:“托福,或者SAT之类的。多一种选择,多一条路。我觉得,在有能力的情况下,为自己争取更广阔的舞台,不是坏事。而且,”他顿了顿,看向父亲,“自主招生考察的是综合能力,我参与这些,某种程度上也是对个人能力的一种证明和锻炼,或许对自主招生还有帮助。”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双轨制”。一边按照父母期望,稳妥地备战水木大学自主招生和高考,确保有国内顶尖学府保底;另一边,加速推进他隐藏已久的留学申请计划,向梦想中的斯坦福发起冲击。这无疑意味着远超常人的压力和负荷,但他评估过自己的能力和时间管理技巧,有信心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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