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水木园家属区二楼黄家一片静谧。父母早已歇下,只有两间相邻的卧室门缝下,还透出温暖的灯光,像黑夜中相互守望的两颗星。
黄亦玫的房间。
画架支在窗边,上面是一幅未完成的夏美院备考习作——复杂的人物群像构图,线条繁复,光影交错。地上散落着几张草图,垃圾桶里塞满了揉成一团的废稿。黄亦玫坐在书桌前,台灯将她专注的侧脸照得轮廓分明。她左手边摊开着厚厚的艺术史理论书籍,右手边是摊开的素描本,上面是她对经典画作构图的分析笔记,密密麻麻。
她刚结束一段高强度的色彩理论记忆,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甩了甩因长时间握笔而微微发酸的手腕。窗外的夜色浓重,万籁俱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模糊的犬吠。高强度脑力劳动后,一阵空虚感伴随着生理需求悄然浮现——胃里传来清晰的鸣叫。
“好饿……”她无声地呓语,下意识地伸手去够放在桌角的手机,那是一款当时还颇为新潮的翻盖手机。她熟练地按亮屏幕,微弱的蓝光映在她脸上。指尖在键盘上停顿了一下,一个念头自然而然冒了出来:那家伙,肯定也还没睡,说不定也饿了。
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点恶作剧般的默契感,翻到那个熟悉的号码,编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
“饿了吗?”
几乎在她拇指按下发送键的同一毫秒——
黄振宇的房间。
书桌远比黄亦玫的凌乱。摊开的数学习题集和全国青少年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的培训资料。几张写满演算过程的草稿纸几乎要垂到地上。一台略显笨重的台式电脑屏幕还亮着,上面是复杂的编程界面。
黄振宇刚结束一段听力的精听练习,耳朵里似乎还在回响着标准的美式发音。他摘下耳机,向后靠在椅背上,伸展了一下因为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肩背。身高在狭小的书桌前显得有些委屈。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高强度专注后的疲惫感袭来,随之而来的,是胃部清晰而诚实的抗议。
“啧,消耗太大。”他自言自语,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目光扫过桌上那个造型简约的闹钟,时针已经指向了深夜一点。这个时间,父母和大哥肯定早就进入梦乡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拿起了放在电脑旁边的手机,和他姐姐同款不同色。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黄亦玫那个夜猫子,肯定还在跟她的画死磕,以她的消耗,这会儿估计……
他嗤笑一声,带着对双胞胎姐姐了如指掌的笃定,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按动,编辑了三个字:
“饿了吗?”
按下发送。
几乎是同一瞬间!
“叮咚——”
“叮咚——”
两个清脆短促的短信提示音,极其同步地,穿透了两间卧室的寂静。
正准备起身去厨房觅食的黄亦玫动作顿住,有些诧异地拿起刚刚放下手机。她刚发出去……就收到回复了?这么快?
隔壁房间,黄振宇也刚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他习惯听筒模式),正准备查看刚进来的信息,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发送成功”的字样,而几乎同时,一条新信息提示跳了出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低头查看。
黄亦玫的手机屏幕上,来自“自恋狂魔弟弟”的新信息,赫然显示着三个字:“饿了吗?”
黄振宇的手机屏幕上,来自“暴力女魔头姐姐”的新信息,也赫然显示着三个字:“饿了吗?”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随即——
“噗嗤——”黄亦玫看着屏幕上那两条一模一样、甚至连标点符号都懒得用的信息,忍不住笑出了声。一种难以言喻的、暖融融的默契感瞬间包裹了她,驱散了深夜独自奋战的孤寂。
隔壁也传来一声低低的、带着难以置信和好笑意味的“我靠”。
紧接着,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两间卧室的房门把手,在同一时刻被拧开。
“吱呀——”
黄亦玫穿着舒适的珊瑚绒睡衣,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脸上带着忍俊不禁的笑容,拉开了房门。
同一时间,黄振宇也顶着一头有些凌乱的短发,穿着宽松的T恤和运动长裤,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带着点痞气和了然的笑容,拉开了房门。
两人在走廊上面面相觑,手里都还握着显示着相同短信内容的手机。
走廊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光线柔和地洒在两人身上。
静默了一秒钟。
“哈!”
“哈哈哈!”
两人同时爆发出压抑着的低笑声,为这不可思议的默契,也为这深夜里独属于他们的奇妙瞬间。
黄亦玫扶着门框,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黄振宇,你是不是在我脑子里装监控了?”
黄振宇倚着门框,双手环胸,挑眉看着她,语气是惯有的调侃:“我还想问你呢,黄亦玫,你是不是又偷偷开发了什么心灵感应功能,专门用来觊觎我即将到口的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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