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风暴的余波仍在客厅里回荡,父母的情绪如同破碎的琉璃,散落一地,折射出痛苦与不解的光芒。黄振宇在短暂地安抚了姐姐黄亦玫之后,目光落在了一直沉默地扶着母亲、眉头紧锁的大哥黄振华身上。
他知道,在这个家里,大哥黄振华虽然话不多,性格踏实甚至有些古板,但他代表着一种稳定的力量,是父母和他这一代之间的桥梁。争取到大哥的理解,哪怕不是支持,也能极大地缓解他面对的压力,甚至可能影响父母的最终态度。
他走到黄振华身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认真:“哥,能来我房间一下吗?我想跟你聊聊。”
黄振华抬起头,看着弟弟那双此刻异常清澈和坚定的眼睛。他看到了里面没有叛逆的火焰,只有一种深思熟虑后的平静。他沉默地点了点头,对还在低声啜泣的母亲吴月江轻声说:“妈,您先坐下歇会儿,我和振宇说几句话。”然后跟着黄振宇,走进了那间属于弟弟的、略显杂乱却充满个人气息的房间。
黄振宇随手关上了房门,隔绝了客厅里压抑的声响。房间不大,书桌上堆满了各种书籍和资料,不仅有高中的课本,还有许多经济类的英文原版书、托福SAT的备考材料,墙上贴着世界地图和美国大学的信息,一张斯坦福的校园风景图被钉在最显眼的位置。这一切,都无声地诉说着主人长达数年的准备和坚定不移的目标。
黄振华环顾了一下这个熟悉的房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弟弟内心那个早已成型且无比广阔的世界。他沉默地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坐下,等待着弟弟开口。
黄振宇没有坐,他靠在书桌边缘,面向着大哥,开门见山,语气坦诚得近乎直接:
“哥,我知道,在爸妈眼里,可能觉得我好高骛远,不切实际,甚至……有点忘本。”他顿了顿,观察着大哥的反应,见黄振华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听着,便继续说了下去。
“但我想告诉你,我去斯坦福,读经济学,最核心、最直接的目的之一,就是去赚钱。”
“赚钱?”黄振华似乎没料到弟弟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这个词,他微微蹙眉,语气带着一丝不解和训诫的意味,“振宇,读书求学,是为了增长见识,提升能力,实现个人价值,怎么能把‘赚钱’这么功利的目的放在首位?你这想法……是不是有点偏了?”
黄振宇听到大哥这典型的、带着象牙塔理想主义的回应,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嘲讽,只有一种早熟的、洞悉世事的了然。
“哥,你觉得赚钱可耻吗?”他反问道,目光直视着黄振华。
黄振华被问得一怔,下意识地回答:“当然不是可耻,但……”
“但不应该作为最高追求,对吗?”黄振宇接过了他的话,他站起身,在狭小的房间里踱了两步,然后转过身,眼神锐利,“哥,你在水木大学读的建筑,现在在设计院工作,你踏实,肯干,技术也好。但你摸着良心说,你赚的钱,够在这个房价日益飞涨的水木园,尽快给爸妈换一个更宽敞、更舒适的养老环境吗?够在未来,支撑你可能的家庭,和你自己理想的生活状态吗?或者说,当爸妈年纪再大一些,万一身体有什么需要巨额花费的时候,我们除了焦急,能毫不犹豫地拿出最好的治疗方案和资源吗?”
一连串现实到近乎残酷的问题,像锤子一样敲在黄振华的心上。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无言以对。他是个理想的技术人员,习惯了在图纸和规范里寻找答案,却很少如此直接地去面对这些冰冷的经济现实。他赚的钱,够生活,但距离“从容”和“富足”,还差得很远。
黄振宇走到大哥面前,声音低沉而有力:“哥,我从不认为赚钱可耻。通过合法的、智慧的方式创造财富,是能力,是担当,也是责任!我们活在现实世界,不是真空里。金钱或许不能解决100%的问题,但它能解决99%的问题!它能提供更好的医疗,更优质的教育,更安心的养老,更自由的选择权!它能让我们在乎的人,活得更体面,更有尊严,更有抵御风险的能力!”
他指着窗外水木园那些略显陈旧的楼房:“你看看我们住的这里,爸妈辛苦了一辈子,也就是这样。我不是嫌弃,我是心疼!我希望通过我的努力,能让他们晚年过得更好,能让你不必为了生计而过分妥协自己的专业追求,能让姐姐可以心无旁骛地追求她的艺术梦想,而不必担心卖不出画怎么办!”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炽热的情感:“我去斯坦福,就是要去最好的地方,学最前沿的知识,接触最顶尖的资源和圈子。经济学是什么?从宏观上讲,是研究资源配置和经济发展;从微观上讲,就是理解财富创造的逻辑!我要去学的,就是这套逻辑!我要掌握创造和驾驭财富的能力!”
黄振华被弟弟这番赤裸裸却又充满担当的“财富宣言”震撼了。他一直以为弟弟是被学术理想或者外面的花花世界所吸引,却从未想过,在那颗年轻而骄傲的心里,竟然藏着如此现实、如此沉重的家庭责任感。他将“赚钱”这个看似功利的目标,与对家人的爱和守护紧密地捆绑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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