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是爸爸太固执,太武断了。总以为……我的方式就是最好的。忽略了你的感受。”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学习……很重要,但你的快乐和健康,更重要。从今天起,爸爸不再强迫你一定要考第几名,不再给你设定你必须达到的目标。你想看什么书,有什么兴趣,只要不是坏事,爸爸都支持你。”
“高考,我们尽力就好。无论结果如何,你都是我们的女儿。爸爸……以你为傲,不是因为你的成绩,而是因为……你是我们的女儿。” 这番话,对于一向严厉、惜字如金的沈教授来说,堪称破天荒。
沈母也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女儿,坚定地说:“对!景行,妈妈也不逼你了!那些额外的习题,不想做就不做!周末我们不去辅导班了,妈妈陪你去公园走走,或者……或者你想做什么,我们都陪你去!咱们家,以后再也不提‘你必须’、‘你应该’这样的话了!”
沈景行听着父母的话,感受着母亲温暖的怀抱和父亲笨拙却真诚的安慰,心中那块冰封了许久的坚冰,终于开始融化了。她哭得更厉害,但那不再是痛苦的宣泄,而是解脱的释放,是感受到被理解和被爱的感动。
那天晚上,沈家没有像往常一样,饭后立刻各自回书房学习或工作。他们第一次,一家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谈论成绩,没有讨论题目,只是静静地坐着,沈景行靠在母亲肩上,沈教授就坐在旁边。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却又流动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的缓和。
沈母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像她小时候那样:“景行,跟妈妈说说,你……喜欢做什么?除了学习之外。”
沈景行犹豫了一下,小声说:“我……我喜欢看一些杂书,不是参考书,就是……小说,散文。还喜欢……摆弄些花花草草。”
“好,好!”沈母连忙说,“明天妈妈就陪你去书店,去买你喜欢的书!咱们阳台上那些花,以后都归你打理!”
沈教授也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些:“对,兴趣爱好很重要。爸爸……爸爸书房里也有一些闲书,你……你可以随时去看。”
从那天起,沈家的氛围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沈母不再每天追问女儿的学习进度和排名,而是开始关心她晚上睡得好不好,今天在学校开不开心,甚至会跟她一起看一部轻松的电视剧,讨论里面的剧情。
沈教授虽然依旧严肃,但不再对女儿施加压力。他偶尔会看到女儿在阳台侍弄花草时专注安静的侧脸,那种发自内心的平和,是他很久未曾在女儿脸上看到的。他甚至开始尝试在饭桌上找一些学习之外的话题,尽管常常显得生硬,但那份努力,沈景行能感受到。
压在沈景行心头那座名为“期望”的大山,被移开了。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不是那种礼貌的、应付的浅笑,而是真正轻松、发自内心的笑意。她依然努力学习,因为那是她的责任和对自己的要求,但心态已然不同,不再是为了满足谁,不再是为了恐惧什么,而是为了她自己。家里的空气仿佛都变得轻盈而温暖。
一次,沈景行在房间里看书,沈母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进来,看到她看的是一本《人间草木》,不再是习题集,她欣慰地笑了笑,轻轻放下果盘,没有多问一句,只是说:“看会儿书休息一下,吃点水果。”
沈景行抬起头,对母亲露出一个甜甜的、毫无负担的笑容:“谢谢妈。”
那一刻,沈母觉得,什么都值了。什么名校,什么排名,都比不上女儿此刻这个真心的笑容。
家庭的和解,如同春风化雨,悄然治愈着沈景行内心的伤痕。她明白,前方的路依然需要努力,但从此以后,她的身后不再是冰冷的鞭策和沉重的期望,而是父母理解了、转变了的、充满温暖和支持的港湾。这份来之不易的和谐,让她有了更多的勇气和力量,去面对未来的挑战,也让她真正开始享受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本该拥有的轻松与美好。
春深四月,水木园里的海棠花开得如火如荼,粉白的花瓣在微风中簌簌飘落,带来一丝甜暖的气息。五楼沈家的阳台上,原本只是点缀的几盆绿植,如今在沈景行的悉心照料下,也变得郁郁葱葱,甚至有一盆茉莉吐露着小小的、洁白的花苞,散发出清雅的香气。这个家,曾经被书本和试卷堆砌得冰冷而紧绷,如今却悄然浸润在一种平和甚至略带生机的氛围里。
一个周六的下午,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洒满客厅。沈景行没有像以往无数个周末那样,被按在书桌前刷题。她正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一本从父亲书架上取下来的、有些年头的《普通心理学》,旁边还散落着几本《心理画外音》、《青少年心理发展与辅导》之类的书籍。这些书,在过去是绝对的“禁书”,是“不务正业”的象征。但现在,她可以自由地翻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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