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的腿伤已经基本痊愈，昨天还特地打电话来表示感谢。
“屹然啊，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祁阖少爷没为难你吧？”
“没有，伯父您放心……少爷他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我下周一就能回来了，到时候你就能卸下这个担子了。”
挂断电话后，沈屹然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着夕阳西下，三个月的临时管家生涯，终于要结束了。
如果祁阖在他离开前都不回来，那也未尝不是一种合适的告别方式。
有些话，不说破反而更好。
另一边祁阖把朋友们一个个送回家后，独自一人驾车在城市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行驶。
凌晨三点的街道空旷而寂静，只有路灯在夜色中拉长了他的影子。
他不知不觉把车开到了自家庄园的大门外，却迟迟没有驶入。
主卧的灯是暗的，但管家房间的窗户却透出微弱的光芒。这么晚了，沈屹然还没睡吗？
祁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内心挣扎着是否要进去。
他想见沈屹然，想质问他为什么这半个月来一个电话都没有，想问他到底在不在意自己的去向。
但骄傲阻止了他这么做——凭什么要他先低头？
最终，他调转车头，向着市区的酒店方向驶去。反正沈屹然总会在这里，等他玩够了，心情平复了，再回去也不迟。
他并不知道，那个他以为会永远在原地等待的人，已经收拾好了行装，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他的生活。
沈屹然此刻正站在窗前，看着那辆熟悉的跑车在庄园门口停留片刻后绝尘而去。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只是在转身时，轻轻叹了口气。
“时间，终究是不等人的”
……
这天早上，沈屹然站在房间里，行李箱敞开平放在地毯上。
他原本以为，直到自己离开的那刻，祁阖都不会回来。
这半个月的空白，似乎已经为他们的关系画上了一个清晰的句点——互不打扰，各自安好。
这样的告别方式最好，免去了面对面的尴尬，也省去了可能发生的、无谓的争执。
然而，生活总喜欢出现一丝戏剧性。
就在他刚刚将最后一件常服叠好，准备放入箱中时，隐约听到了楼下传来熟悉的引擎声，以及佣人们们略显匆忙的脚步声。
一种微妙的预感攫住了他。
沈屹然拿着衣服的手顿在了半空，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乱，有点沉。
他该不该现在下去？该不该主动告诉祁阖，今天就是他作为“临时管家”的最后一天。
这个念头只在他脑海里盘旋了片刻，便被他自己按了下去。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祁阖这大半个月在外逍遥，基本没回过家，显然并不是很需要他。
主动凑上去说这些，凭祁阖那阴晴不定的性子，说不定又会换来几句冷嘲热讽，或是点燃一场莫名其妙的怒火。
他不想在离开前的最后时刻，还要陷入那种令人疲惫的争吵循环里。
安静地离开，对彼此都好。
想到这里，他默默地将手中的衣服放进箱子，合上了箱盖，拉上拉链。
动作轻缓，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
祁阖踏进阔别半月之久的家门，第一件事就是站在玄关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宽敞的客厅里迅速扫视了一圈。
祁阖扫视了坂田，发现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他人呢？”他状似随意地问迎上来的佣人，语气尽量显得平淡。
佣人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恭敬地回答：“沈管家应该在楼上。”
祁阖“嗯”了一声，没再追问。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决定先上楼回自己房间洗个澡，换身衣服。
昨晚在外面玩得晚，和狐朋友狗到郊区的盘山公路飙车了一个晚上。
这样通宵玩儿一个晚上的后果就是，衣服都皱了，身上也带着些烟酒气，仔细闻的话，还能闻到一些脂粉气。
他迈步上楼，脚步声在寂静的楼梯间回响。
经过客房区域时，他的脚步几不可察地放缓了一瞬，目光掠过沈屹然房间那扇紧闭的房门，最终还是径直走向了自己的主卧。
而房间内的沈屹然，听到门外走廊上传来的属于祁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最终消失在主卧方向，他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他已经决定好了要去的公司，就在自己租的房子附近，距离挺近的，地铁来回通勤不过二十分钟，比祁阖的半山别墅方便了不少。
他看了一眼收拾妥当的行李箱，又环顾了一下这间住了将近三个月的客房。
窗明几净，所有个人痕迹都已抹去，恢复了它最初无人居住时的模样，仿佛他从未在这里生活过。
他与老管家约定的交接时间是下午，现在距离那时还有几个小时。
不过既然祁阖已经回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碰面和解释，他决定提前离开。
他自己提前离开，避免两人见到面，这样总不能还被为难。
反正最重要的物品已经收拾好，他把自己用过的东西都带走了，剩下的琐碎交接，通过电话或信息与老管家沟通也一样。
他拿出手机，给老管家发了条信息，简单说明情况，表示自己会先将行李带走，下午再联系具体交接事宜。
然后，他拉起行李箱的拉杆，轮子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祁阖大概正在洗澡。
沈屹然没有再犹豫，拉着行李箱，走向与主卧方向相反的楼梯。
他的脚步很轻，很稳，没有回头。
水声掩盖了门外的一切动静，祁阖站在花洒下，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洗去一夜的疲惫与尘嚣。
他脑海里还在盘算着一会儿见到沈屹然该说些什么。
“刚好到了早餐时间，待会让沈屹然伺候我吃早餐好了”祁阖心想。
是态度温和一些，主动拉进话题，还是继续冷淡，等着他来哄自己。
他并不知道，就在这一墙之隔，那个他以为总会等在原地的人，已经提着行李，悄然走向了与他渐行渐远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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