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金陵城的梧桐叶已染上金黄。这日清晨,苏婉儿正在椒房殿内查看商行送来的账册,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娘娘,红玉神色慌张地进来,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张将军派人传信,我们在终南山的商队......出事了。
苏婉儿手中的朱笔一顿,墨迹在账册上晕开一小团:怎么回事?
商队在终南山遭遇伏击,损失了三车货物,还......还丢了一封密信。
苏婉儿心头一紧,指尖微微发凉:哪封密信?
是......是记载朝中大臣与北狄往来的那封抄本。
殿内顿时陷入死寂。苏婉儿缓缓放下朱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账册的边缘。那封密信若是落入他人之手,不仅会打草惊蛇,更会暴露她暗中调查的事。
立即传令张将军,全力追查密信下落。她强自镇定,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还有,让商队暂停所有行动。
然而就在当日下午,一场更大的风暴悄然降临。
赵元宸突然驾临椒房殿,面色阴沉如铁。他挥手屏退左右,将一封信重重摔在紫檀木案几上,信纸在案面滑开,露出熟悉的字迹。
皇后可否给朕解释解释,这是何物?
苏婉儿垂眸看去,正是那封遗失的密信。她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却仍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陛下从何处得来此物?
朕倒是要问皇后,赵元宸的声音冷得像三九寒冰,为何要暗中调查朝中大臣?又为何要瞒着朕?
苏婉儿抬眸与他对视,目光清亮:臣妾若说这是在经商过程中意外所得,陛下可信?
意外?赵元宸冷笑一声,袖中的手微微握紧,那皇后派人监视终南山,暗中联络守正派,也是意外?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得苏婉儿猝不及防。她万万没想到,赵元宸连这些都知道。
陛下既然都知道,又何必来问臣妾?
朕在等你自己告诉朕!赵元宸猛地提高声音,眼中翻涌着失望与愤怒,朕以为经过上次交谈,我们之间至少该有基本的信任。可你呢?你还在暗中布局,还在瞒着朕行事!
苏婉儿看着他眼中的痛色,心中涌起一阵刺痛,却仍挺直脊背:臣妾只是做了该做之事。
该做之事?赵元宸步步紧逼,玄色龙袍在烛光下泛着冷光,背着朕建立情报网,私下调查朝中重臣,这就是你所谓的该做之事?
若非陛下当初隐瞒太傅之事,臣妾又何必出此下策?
所以你还是在怪朕?赵元宸怒极反笑,就因为朕曾经瞒过你一次,你就要用这种方式报复?
臣妾从未想过报复!苏婉儿终于忍不住提高声音,指尖深深陷入掌心,臣妾只是想要自保,想要查明真相!陛下可知道,那日若不是臣妾机警,早就死在太傅的梦魂香
朕当然知道!赵元宸猛地打断她,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气,那日若不是朕派人暗中保护,你早就......
他突然顿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苏婉儿怔怔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原来陛下一直都知道......
是,朕都知道。赵元宸颓然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龙椅扶手,朕知道你夜探太傅别院,知道你在终南山遇险,知道你每次出宫的行踪。朕派了最得力的暗卫保护你,就是怕你出事。
那陛下为何不说?为何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朕在等,赵元宸注视着她,目光复杂,等你自己愿意告诉朕。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刺穿了苏婉儿所有的防备。她忽然明白,在这场互相试探的博弈中,他们都在等待着对方的坦诚,却谁也不肯先迈出那一步。
陛下想要臣妾如何?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疲惫,对陛下毫无保留,事事禀报?可陛下呢?陛下可曾对臣妾毫无保留?
赵元宸沉默良久,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朕是皇帝。
是啊,陛下是皇帝。苏婉儿笑了,笑容里带着说不出的苦涩,所以陛下可以有自己的考量,可以有自己的秘密。而臣妾,就只能做个听话的皇后,是吗?
婉儿,你明知朕不是这个意思。
那陛下是什么意思?苏婉儿直视着他的眼睛,目光如炬,陛下要臣妾完全信任您,可您给过臣妾同等的信任吗?
殿内陷入长久的寂静。秋风吹动珠帘,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像是在为这对帝后奏响哀歌。
既然皇后觉得朕不值得信任,赵元宸终于开口,声音冰冷如霜,那从今日起,皇后就安心在椒房殿休养吧。商行的事,朕会派人接手。
苏婉儿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陛下要软禁臣妾?
是保护。赵元宸转身,不再看她,玄色龙袍划出一道决绝的弧度,在朕查清终南山之事前,皇后还是少出门为妙。
他大步向外走去,却在门前停住脚步:还有,皇后若是还想保住那些商队的人,就不要再轻举妄动。
殿门在身后重重关上,苏婉儿踉跄后退,跌坐在绣墩上,指尖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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