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上的刺痛还未消散,那股混合着霉味和劣质香粉的空气依旧令人窒息。林晚星低垂着眼,混在一群少女中,感觉时间黏稠得如同凝固的血。
队伍继续挪动。林晚星离那个手握生杀大权的老太监越来越近。那股混合着劣质香粉和陈腐的怪味,也越发浓烈地钻进她的鼻腔,刺激着她敏感的神经。
终于,轮到了她前面的女孩。那女孩瘦小得可怜,穿着一件明显过于宽大的粗布衣,空荡荡地罩在身上,更显得她弱不禁风。她低着头,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老太监浑浊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了不到一秒,嘴角那向下撇的弧度加深了,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嫌弃:“呵,豆芽菜似的,风一吹就倒,能伺候得了谁?拉走!” 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刮过铁皮。
旁边的嬷嬷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上来,粗糙的大手如同铁钳,狠狠抓住女孩瘦弱的胳膊!
“不!求求您!嬷嬷!公公!求求……” 女孩爆发出凄厉的哭喊,瘦小的身体爆发出绝望的力量,拼命挣扎扭动,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女孩脸上,力道之大,让她整个人都趔趄了一下,半边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惊恐的呜咽。
“贱蹄子!敢在公公面前撒野!活腻了!” 动手的嬷嬷恶狠狠地啐了一口,手上力道更狠,几乎是拖着将女孩拽离了队伍,粗暴地扔向墙角那堆“淘汰品”。
女孩像破麻袋一样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她蜷缩着,捂着脸,肩膀剧烈地抽动,却再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整个院子死寂一片。只剩下老太监用丝帕慢条斯理擦拭手指的细微声响,和他身后小太监那低到尘埃里的、令人窒息的呼吸声。
老太监那黏腻冰冷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又一次慢悠悠地扫过她所在的位置,停顿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那瞬间,林晚星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全身的肌肉下意识地绷紧,准备迎接未知的、更可怕的命运。
然而,那目光只是蜻蜓点水般掠过,随即,他那尖细阴冷的嗓音便响了起来,带着一种决定蝼蚁命运的随意:
“你,你,还有……那边那个低着头的,抬起头让咱家再看看。”
旁边一个嬷嬷立刻粗鲁地推了林晚星一把。她一个趔趄,被迫再次抬起脸,迎上那审视的目光。这一次,她极力压制住所有情绪,眼神放空,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旁边那些女孩一样,只有麻木的恐惧和顺从。
老太监浑浊的眼睛眯了眯,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最后的瑕疵。片刻,他似是而非地轻轻“嗯”了一声,用丝帕掩了掩鼻子,挥了挥手。
“模样还算周正,骨头也直。罢了,带下去学着规矩吧,能不能留下,看你们的造化。”
没有喜悦,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混合着更深沉的茫然。她和其他几个被点中的少女一起,被两个面色冷硬的嬷嬷引着,踉踉跄跄地走出那个令人窒息的院子。
身后,是角落里那些被淘汰少女们再也压抑不住的、绝望的呜咽声,像冰冷的针,刺穿着每个人的后背。
她们被带进一间偏僻狭窄的厢房。屋里光线昏暗,只有一扇小窗透进惨淡的天光,空气中弥漫着同样的阴冷和灰尘味。通铺大炕,硬得硌人,上面只有几条薄薄的、颜色晦暗的旧褥子。
“都听好了!”领头的嬷嬷身材干瘦,颧骨很高,一双三角眼扫过她们,如同刮过一阵寒风,“从今儿起,你们就在这儿学规矩!宫里不比你们外头,一步踏错,脑袋搬家都是轻的!”
“行止坐卧,穿衣吃饭,回话眼神,都有法度!错一点,板子等着你们!”
另一个胖些的嬷嬷拿着一摞泛黄的书册,“啪”地一声摔在屋里唯一的破旧木桌上。
“这是《女训》、《女戒》,还有宫里的忌讳和注意事项,都给我刻在脑子里!三日后,有尚仪局的姑姑来考校,过不了的,一样打发去刷马桶!”
没有安慰,没有引导,只有冰冷的命令和赤裸裸的威胁。
林晚星和其余几个少女如同惊弓之鸟,瑟缩地接过那沉重得如同枷锁的书册。指尖触碰到粗糙的纸页,一股陈腐的味道钻入鼻腔。
接下来的时间,变成了机械而痛苦的折磨。
她们被要求顶着厚重的书册在头上练习走路,一步不能多,一步不能少,书掉了便是戒尺狠狠抽在手心。
练习跪拜,一次次匍匐在地,冰冷的石板硌得膝盖生疼,额头必须恰到好处地触地,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声响。
练习奉茶,手腕的高度,步伐的节奏,甚至连低眉顺眼的角度,都有严苛到变态的规定。稍有差池,嬷嬷尖利的斥骂便会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有时还伴随着掐拧。
同一个动作,往往要重复上百次,直到双腿打颤,手臂酸麻,几乎失去知觉。
夜里,躺在硬邦邦的通铺上,身边是其他少女压抑的、因疼痛和想家而发出的细微啜泣声。林晚星睁着眼,望着窗外被窗棂分割成一绺的、惨淡的月光,鼻尖是屋里挥之不去的霉味和药油味。
巨大的不真实感包裹着她。
几天前,她还在豪华的顶层别墅里,对着背叛她的渣男贱女发出千亿身家的愤怒宣言。
而现在,她窝在冰冷的通铺上,为了一个“入选”的名额,学习如何像提线木偶一样走路、下跪、奉茶。
瑞士银行的钥匙,太平洋的小岛,十克拉的粉钻,可口的美食……那些曾经触手可及、让她愤怒不甘的泼天富贵,此刻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一场幻梦。
钱还没花完……
这个念头再次浮现时,已经带上了一种荒谬至极的苦涩和黑色幽默。
她悄悄握紧了藏在薄褥下的手,指甲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提醒她必须保持清醒。
在这里,一步行差踏错,可能就真的万劫不复。那些嬷嬷手里的戒尺和冰冷的眼神,绝非玩笑。
活下去。
必须先活下去。
然后……她眼底掠过一丝极冷极暗的光。
然后,她总要看看,这吃人的地方,究竟是个什么模样。而那些将她当作货物般挑拣轻贱的人,又凭什么?
选秀之日,转眼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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