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带着奇异香气和神秘绣样的素帕,仿佛带着魔力,扰得萧彻心神不宁。
御书房内烛火通明,堆积如山的奏折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眼前晃动的,不再是枯燥的文字,而是雪地里那张惊鸿一瞥、美得惊心动魄的容颜。那双因惊惧而睁大的清澈眼眸,那仓皇逃窜时翻飞如雪的狐裘背影,还有……她口中那些胆大包天、却又鲜活无比的“大黄瓜”、“守活寡”、“一夫一妻”……
荒谬!粗鄙!却又该死的……新鲜有趣!
萧彻烦躁地放下朱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方细腻的丝帕。栀子花的冷香幽幽钻入鼻腔,带着一种与这沉闷宫殿格格不入的清新,也撩拨着他沉寂已久的心弦。
“静思苑……林采女……”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探究与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迫切。那个住在比冷宫还冷宫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眼中对皇宫的鄙夷,对规矩的漠视,究竟从何而来?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萧彻批完最后一本折子,挥退了侍从。一种强烈的冲动驱使他站起身,换上玄色的夜行常服(帝王微服私访的常备),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寝宫。
没有带任何侍卫,只凭着帝王对皇宫布局的绝对熟悉,他朝着皇宫最西北角、那片被遗忘的荒芜之地掠去。
越走越偏。宫灯稀疏,道路荒芜。穿过废弃的花园,绕过结着薄冰的死寂湖泊,眼前只剩下高大冰冷的宫墙和……一片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茂密的野桃林。
萧彻眉头紧锁。这地方……荒凉得超乎想象!除了树就是水,连个像样的路都没有。她……就住在这种地方?一个弱女子,还是个容色如此惊人的弱女子,住在这堪比乱葬岗的偏僻角落?会不会害怕?夜里风大,那破屋子肯定冷得像冰窖吧?
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怜惜和怒意涌上心头。内务府那帮奴才,竟敢如此苛待宫妃?明个……不,待会儿回去就下旨,给她换个像样的住处!离自己近一点的!
带着这种复杂的心绪,他提气纵身,轻飘飘地越过了静思苑那破败的院墙。
然而,双脚落地的瞬间,萧彻整个人都僵住了!
预想中的荒草萋萋、破屋漏风的景象并未出现!
眼前的小院,竟别有洞天**!
脚下是平整光洁的青石板路,积雪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堆在角落。院子中央,一个小小的石砌鱼池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池边点缀着青苔和耐寒的植物。不远处,一小块用竹篱围起的土地,整齐地翻着新土。一架古朴的秋千静静悬挂。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那棵老树上,竟然架着一座精巧的树屋!
这哪里是冷宫?分明是精心打理过的、充满野趣的避世小筑!
萧彻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他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那座看起来依旧有些破旧的主殿上。白天看可能更显破败,但此刻在月光下,那紧闭的门窗却透出一种异样的……规整感?
强烈的好奇心压倒了理智。他如同鬼魅般掠上主殿的屋顶,动作轻得没有惊动一片瓦。他小心翼翼地揭开一片瓦,凑近缝隙,向内望去。
只一眼,这位见惯了世间极致奢华的年轻帝王,瞳孔骤然收缩,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屋内的景象,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没有昏暗的油灯,没有漏风的破窗,没有冰冷的土炕!
取而代之的是——
温暖!即便隔着屋顶,他也能感受到下方逸散出的融融暖意,绝非炭火能及!
明亮! 柔和的光线从下方传来,不是烛火摇曳,而是稳定均匀的光源,照亮了整个空间!
奢华!雪白的墙壁(那是什么材料?光滑如镜!),温润光洁的深色地面(像是玉石?),造型古朴却线条流畅、用料考究的家具(紫檀?花梨?),垂感极好的帐幔,柔软厚实的地毯……这布置的舒适度和低调的奢华感,竟远超他自己的寝宫!
更让他震惊的是那些从未见过的物品:
墙角立着一个高大的、表面光可鉴人的柜子(衣柜?)。
桌案上放着晶莹剔透、造型奇特的杯盏(玻璃杯?)。
一个圆形的、不知材质的矮几上,散落着一些画着奇怪图案的硬纸片(扑克牌?)。
甚至还有一个……方方正正、闪着微弱红光的黑色盒子(路由器?)……
这一切,都超出了萧彻的理解范畴!这绝不是内务府能造出来的东西!这个女人……她到底……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淡雅、却又异常诱人的水汽混合着清冽的花香(沐浴露?),透过瓦片的缝隙,袅袅娜娜地飘了上来,钻入萧彻的鼻腔。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到内室的方向。
透过半开的雕花隔断(现代仿古),他看到了里间的景象。
一个巨大的、洁白的、如同上好羊脂玉雕琢而成的浴盆(亚克力浴缸)里,盛满了氤氲着热气的清水。水面漂浮着几片嫣红的花瓣(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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