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半月已过,寒风卷着雪粒子拍打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林晚星裹紧狐裘,看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红色标记——第七个仓库也快满了。手机屏幕亮起,是供应商催付尾款的消息,
姑娘,药熬好了。小桃捧着黑漆托盘进来,碗里汤药冒着苦涩的热气,您这咳嗽再不好,陛下该心疼了。
林晚星扯了扯嘴角。萧彻已经五天没露面了,听王华说灾情严重,萧彻三天没合眼了,昨日派太监送来一盒蜜饯,字条上潦草地写着二字,笔锋比往日重了三分,想必是边批奏折边写的。
窗外传来一阵骚动。她推开雕花窗,寒风夹着碎雪扑面而来。宫墙下,几个小太监正手忙脚乱地遮盖一车文书,为首的掌事太监急得直跺脚:仔细着点!这都是各州急递!
北边又来了?小桃小声问。
林晚星默默关窗。雪灾比预测的提前了半个月,受灾范围已从五洲扩大。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前几日萧彻在暖阁召见六部尚书,她躲在屏风后听见户部尚书带着哭腔汇报:......连南陵国都遭了灾,借粮的使节空手而归......
百姓饥寒交迫,库中物资堆积如山,却无半点用武之地,本想着能遣送些许,岂料大雪封路,举步维艰,马车竟难以驶出。拿酒来。她突然说。
小桃瞪大眼睛:可姑娘的风寒...
我说,拿酒来!瓷碗砸在地上,药汁溅湿了孔雀蓝的地毯。
漫天飞雪纷纷扬扬,将整个皇宫装点得银装素裹。此时,林晚星独自坐在宫苑的亭中,桌上摆着一壶酒,她正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着,试图借酒来舒缓心中因九州灾情而产生的忧虑。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笑声打破了这份寂静。萧玉瑶和苏容华结伴而来,萧玉瑶身着一件鹅黄色的锦袍,上面绣着精致的梅花图案,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娇艳。苏容华则穿着淡蓝色的宫装,气质温婉,宛如雪中的一株幽兰。
萧玉瑶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喝酒的林晚星,她快步走上前,好奇地说道:“嫂嫂,你喝的什么呀?我也尝尝。”说着,就要伸手去拿林晚星手中的酒杯。
林晚星微微一怔,抬起头,看着两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苏容华微微一笑,目光中带着几分无奈,说道:“小郡主吵着要来寻墨离,奈何墨离如今为了九州灾情忙得脚不沾地,实在抽不出空来。这不,就拉着我一起来你这儿了。”
萧玉瑶听了,嘟着嘴反驳道:“才不是呢!我就是闲得无聊,这雪下得这么大,哪里都去不成,闷都闷死了。嫂嫂,你宫里可舒服了,不如我在这住些时日吧。”
林晚星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允。几人在亭中坐下,
两壶梨花白下肚,世界变得朦胧而柔软。话题也不自觉地就转到了这场大雪和九州的灾情上。
萧玉瑶皱着眉头,一脸担忧地说:“我爹爹说,这次的灾情可是百年不遇呢!好多地方的百姓都遭了难。”
苏容华也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悲悯,说道:“是啊,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娘这些日子日日都在诵经念佛,希望能为百姓们祈求一些福泽。”
林晚星听了这话,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本就为灾情心急如焚,听到苏容华说起诵经念佛,脑子像是突然被什么击中了一般,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她的眼神中透着几分醉意,更多的却是愤怒与无奈,大声说道:“诵经念佛?如果诵经念佛有用的话,百姓何至于此?他们此刻正在冰天雪地中受苦,我们难道就只能靠这些虚无的东西来安慰自己吗?”她的声音在雪地里回荡,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悲凉。
说罢突然晃悠悠站起来,绣鞋踢翻了炭盆也不自知。她推开劝阻的宫女和萧玉瑶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后院小佛堂走去。
菩萨......佛祖......随便什么神仙......她踉跄着撞开佛堂朱门,惊起一炉香灰。檀香混着酒气在冰冷的空气中盘旋,鎏金佛像在烛光下悲悯地垂着眼帘。
林晚星盯着那镀金的微笑,突然觉得刺眼至极。她抓起三炷香胡乱点燃,烟灰簌簌落在杏色袄裙上。
为何让我来这里,为何不给我空间?如果......一切都能解决了..... 酒意混着委屈涌上喉头,穿越小说不都带空间的吗?香头在黑暗中明灭,映着她泛红的眼眶,老天爷,你把我送来这里难道单单是让我谈恋爱的吗?
佛像沉默。香炉里青烟袅袅,盘旋着升向描金藻井。
神仙不是普度众生的吗?她声音陡然拔高,惊得跟进来的小桃浑身一抖,香火都喂到哪里去了?!怎的不救苦救难!
手臂猛地一挥,青铜香炉轰然倒地。香灰如雪崩般倾泻,未燃尽的香枝滚到蒲团边,烧出几个焦黑的洞。
姑娘!嫂嫂惊叫着冲过来,你的手——
林晚星茫然低头。右手虎口被香炉边缘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正顺着掌纹蜿蜒而下,滴在杏色衣襟上,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哈......她痴痴笑起来,摔你的香炉还破我手指,真小气......
血珠滴落的瞬间,腕间玉镯突然闪过一道幽光。那是萧彻上月所赠的羊脂玉镯,说是西域贡品,触手生温。此刻玉镯内里竟浮现出丝丝血线,如同活物般游动。
小杏!快取金疮药来!小桃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完全没注意到玉镯的异样。
林晚星却怔住了。她看着血滴在玉镯表面滚动,竟像滴在荷叶上般悬而不落。正要细看,一阵天旋地转袭来——酒劲上头了。
陛下驾到——
宫门处突然传来唱喏。混乱中,谁也没看见最后一滴血渗入玉镯时,那抹转瞬即逝的金光。
当萧彻大步跨入佛堂时,只见他的爱妃瘫坐在香灰堆里,袖口染血,却挂着醉醺醺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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