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整整三天。落鹰涧下游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御林军、暗卫,甚至调动了附近的驻军,日夜不停地搜寻,却始终没有找到墨离的踪迹。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养心殿内,气氛凝重得如同结了冰。萧彻的伤势稍有好转,但脸色依旧苍白,眉头紧锁地看着又一次前来禀报的御林军统领。
那统领跪在地上,头埋得极低,声音干涩而沉重:“陛下……落鹰涧深逾百丈,下方水流湍急,乱石嶙峋……弟兄们搜寻了上下游所有能到达的地方,甚至悬索下探……并未发现墨离大人的……踪迹。”
他顿了顿,硬着头皮,说出了那个最残酷的推测:“以那般高度坠落,即便未被乱石……生还之机也……微乎其微。加之涧底常有猛兽出没……臣等推测,墨离大人他……恐怕已凶多吉少,甚至可能……尸骨无存……”
“哐当!”一声脆响从偏殿传来。
一直强撑着守在门外、竖着耳朵听消息的萧玉瑶,手中的药碗瞬间掉落在地,摔得粉碎。她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身体晃了晃,那双原本还残存着一丝希冀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变得空洞而绝望。
“不……不会的……你骗人……”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如同耳语,随即眼前一黑,整个人软软地向后倒去。
“郡主!” “玉瑶!”
宫女的惊呼和林晚星的急呼同时响起。林晚星一个箭步冲上去,和宫女一起扶住昏厥过去的萧玉瑶。只见她双目紧闭,唇色发白,呼吸微弱,仿佛所有的生机都随着那个绝望的消息一同被抽走了。
养心殿内乱成一团。太医被急匆匆地召来,施针用药,好不容易才将萧玉瑶从昏迷中唤醒。
然而,醒来的萧玉瑶,却像是变了一个人。她不哭不闹,只是睁着一双空洞的大眼睛,呆呆地望着帐顶,对任何人的话语都没有反应,仿佛灵魂已经随着那个坠崖的人一同去了。
直到第二天清晨,伺候的宫女才发现公主不见了踪影。众人慌忙寻找,最终在皇宫深处最为僻静的一座佛堂里找到了她。
只见萧玉瑶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裙,未施粉黛,苍白着小脸,正跪在冰冷的蒲团上。她面前是宝相庄严的佛像,香炉里插着三炷清香,烟雾袅袅,衬得她身影越发单薄脆弱。
她一遍又一遍地磕着头,光洁的额头甚至已经磕得一片通红。
声音哽咽,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虔诚和哀求,不断地重复着:
“佛祖保佑……信女萧玉瑶,愿折寿十年……不,二十年!愿用我所有福报换取……只求墨离平安……”
“信女不求其他……不求他记得我,不求他回来找我……哪怕他像陆明轩一样失了忆,被别的姑娘所救……哪怕他……他已经爱上了别人,忘了宫里还有一个我……”
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却依旧固执地祈求着:
“我只求他活着……老天爷,佛祖,菩萨……求求你们,我只要他活着……只要他还在这个世上的某个地方,好好活着……”
那卑微到尘埃里的祈求,那宁愿用自己一切去换取对方一线生机的绝望爱意,让闻讯赶来的林晚星和周清菡都瞬间湿了眼眶。
林晚星走上前,轻轻将一件披风裹住萧玉瑶颤抖的肩膀,心疼地抱住她:“玉瑶……”
萧玉瑶仿佛这才察觉到有人来,她猛地抓住林晚星的手,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抬起泪眼婆娑的脸,泣不成声:“嫂嫂……他一定会活着的对不对?他那么厉害……他答应过要保护我的……他不能说话不算数……我只要他活着……我只要他活着啊……”
佛堂里,只剩下少女绝望而虔诚的哭泣和祈祷声,幽幽回荡,闻者心碎。
此刻的萧玉瑶,什么郡主尊荣,什么儿女情长,她都不要了。她唯一的愿望,卑微到了极点——只要他活着。
萧玉瑶在佛堂不吃不喝跪求了一整日,任凭林晚星和周清菡如何劝说,只是流泪摇头,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憔悴得不成样子。
消息很快传到了——常年居于京郊别院、鲜少过问俗事的老王爷耳中。
翌日清晨,端亲王便递了牌子入宫。他虽不管事,但无人敢拦。
老王爷并未先去拜见皇帝,而是径直去了萧玉瑶那里。看到女儿短短几日便形销骨立、眼神空洞的模样,老王爷花白的胡子都气得翘了翘,但更多的还是心疼。
他没有像旁人那样软语安慰,而是直接走上前,声音洪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收拾东西,跟父王走!”
萧玉瑶茫然地抬起头,看着许久未见的父王,眼泪又涌了出来,无力地摇头:“父王……女儿哪儿也不去……我要等他消息……”
“等?在宫里对着泥塑木雕等,就能把人等回来吗?”老王爷哼了一声,语气有些冲,却一针见血,“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那小子要是真……真回不来了,看到你这副模样,他能安心吗?他拼死护驾,为的是让你在这宫里把自己熬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