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嫔所居的缀霞轩内,午后阳光透过茜纱窗,将室内映得一片暖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脂粉香和熏香气息。充满了女子娇柔的谈笑和清脆的玉石碰撞声。
临窗设着一张紫檀木嵌螺钿麻将桌,四位宫装美人正围坐酣战。
主位的丽嫔穿着一身石榴红缠枝牡丹暗纹的宫装,衬得她肌肤胜雪,云鬓上斜插一支赤金点翠步摇,随着她摸牌的动作轻轻摇曳,流光溢彩。
她对家的王美人则是一身湖碧色绣折枝玉兰的襦裙,清新俏丽,只是此刻柳眉微蹙,盯着手中的牌一脸苦恼。
“碰!”丽嫔纤指一扬,声音带着几分得意。 “哎呀,等等,我看看……”王美人犹豫着打出一张牌。
“糊了!”丽嫔瞬间笑靥如花,将面前的牌“哗啦”一声推倒,“清一色一条龙!给钱给钱!”她伸出染着凤仙花汁的纤长手指,腕上的翡翠玉镯叮咚作响。
王美人哀嚎一声,不情不愿地从身旁描金漆盒里掏出最后几颗小巧玲珑的金瓜子,嘟囔道:“哎呀!丽嫔你今日手气怎么这般邪门!不打了不打了,我这个月的份例都快输光了,”她说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精心描画的远山眉。
旁边观战的李才人,穿着一身杏子黄百蝶穿花云缎裙,笑着打趣:“王姐姐,愿赌服输嘛!谁让你刚才贪大,非要做清一色。”
一阵笑闹过后,王美人将面前的牌一推,懒洋洋地托着香腮,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桌上温润的象牙骰子,叹了口气:“哎,咱们一天天的,就困在这一方天地里,除了打麻将、描眉画眼,就是睡觉吃饭,真是无聊透顶!”
她目光瞥向窗外,带着向往,“你们看人家苏容华多潇洒,出去赈个灾悄没声的就‘没了’,现在指不定在宫外哪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畅快呢!”
坐在她下首的张宝林,闻言吓得手里的南瓜子都掉了,连忙压低声音,身子前倾:“哎呦喂我的王姐姐!你可快闭嘴吧!这话也是能浑说的?假死出宫?那可是欺君大罪!皇上知道了,不得诛我们九族啊!”她边说边紧张地四下张望。
王美人自知失言,赶紧用绣着缠枝蔷薇的绢帕捂住嘴巴,一双美目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见只有几个心腹宫女在远处伺候,才稍稍安心,小声辩解:“我……我就是随口一说嘛,这日子,实在是闷得长毛了。”
这时,坐在王美人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赵美人,轻轻放下手中的玉梳,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胭脂盒。只见她对着随身携带的巴掌大小水银镜,用小指蘸了点口脂,小心翼翼地修补着因为喝茶而略显斑驳的唇妆。动作优雅细致,仿佛这是此刻最重要的事情。
而在靠墙的贵妃榻上,还半倚着一位陈常在。她穿着一身宽松的浅粉色素绒绣花寝衣式样的袍子,脸上敷着一层奇怪的、颜色青绿的面膜,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嘴巴,正悠闲地翻着一本话本,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这边的热闹。
听到王美人的抱怨,她含糊不清地插了一句:“那你还是老老实实打麻将吧。好歹吃穿不愁,有人伺候,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比外头寻常人家的夫人小姐也不差什么了。瞧瞧我,敷着脸,看着书,不也挺自在?”
话虽如此,空气中还是弥漫开一丝若有若无的怅然。陈美人补好了妆,收起胭脂盒,又幽幽地叹了一句:“说起来,真羡慕林妃娘娘啊……能得皇上那般真心喜爱,独占恩宠。哪像咱们……”
她话音刚落,丽嫔脸色微变,将刚码好的牌轻轻一扣,发出清脆的声响,立刻出声制止,眼神带着警告扫过在场几人:“慎言!”
她目光锐利地瞥了一眼窗外和门口侍立的宫女,“小心隔墙有耳。”她压低了嗓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谨慎,“咱们那位……贵妃娘娘,这么久没动静,谁知道是不是在憋着什么坏呢。咱们还是安分些好。”
众人一时沉默下来,只有陈常在脸上青绿的面泥渐渐干涸,发出细微的龟裂声。各自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她们何尝不知皇上心有所属,只是这深宫寂寞,日复一日,难免会有不甘和艳羡在心底悄然滋生。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清晰的通禀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启禀各位娘娘,林妃娘娘身边的女官来传话,今晚林妃娘娘在御花园澄瑞亭设宴,请各宫娘娘务必到场,说是……备了薄礼,聊表心意。”
传话的太监退下后,麻将桌旁的几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连敷着面膜的陈常在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
“咦?这林妃……搞什么名堂?”王美人最先按捺不住好奇,声音都拔高了些,“她不是向来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从不与咱们多来往的吗?怎么突然想起设宴了?还送礼物?”她下意识地又想去摸胭脂盒,考虑是否要重新补个更精致的妆容。
李才人拿起团扇摇了摇,撇撇嘴:“管她呢,有热闹瞧总比闷在宫里强。我都好久没见过皇上了,说不定……”她眼里闪过一丝不切实际的期待,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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