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一地斑驳的光影。萧彻难得清闲，斜倚在软榻上，林晚星则兴致勃勃地铺开一张巨大的宣纸，上面是她绘制的、充满现代符号的“大萧改造蓝图”。
“你看这里，”林晚星指尖点着图纸，眼眸发亮，“要想把大萧变成现代世界那样，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我们有捷径啊——直接复制就行！首要的就是知识，必须把那边的知识体系，一点点‘搬运’过来，在这里生根发芽。”
她详细地阐述着自己的构想：“我们可以先从基础学科开始。比如数学，引入阿拉伯数字和更简便的运算方法；物理和化学，从最简单的力学现象、物质变化讲起；还有生物学、地理学……这些是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基础。我可以在空间里整理出系统的教材，先从皇室子弟和挑选出的聪慧寒门子弟开始秘密培养，建立一个小小的‘新学’种子基地。”
萧彻凝神细听，虽然有好些不懂的地方，但目光一直随着她的指尖在图纸上移动，那里标注着“皇家理工学院”、“综合大学”、“公共图书馆”等字样。他微微颔首：“知识确是根本。若无新知，一切变革皆是空谈。此事可由你主导，朕会挑选绝对忠诚且头脑开放的大儒及年轻官员，配合你进行。”
“对！”林晚星得到支持，更加兴奋，“有了知识储备，接下来才能考虑工业的萌芽。比如，我们可以先尝试改进纺织机，建立小规模的工坊；研究基础的冶金技术，提升铁器质量；甚至可以利用我知道的原理，尝试制造简单的蒸汽机……当然，这都需要时间，也需要资金和资源的投入。”她指着蓝图上的另一部分，“农业也要改进，育种、施肥、灌溉技术，都能大幅提高粮食产量，百姓吃饱了肚子，社会才能稳定，才有余力发展其他。”
萧彻握住她的手，眼中是赞赏与期待：“步步为营，方是正道。此事关乎国运，急不得，却也慢不得。有你在，朕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未来。” 他想象着图纸上的构想一点点变为现实，大萧的百姓或许真能过上如现代世界那般富足安定的生活。
就在这时，玩累了的小公主哒哒哒地跑过来，撒娇地爬到萧彻的腿上坐下，小手自然而然地把玩起父皇龙袍上那枚冰凉精致的龙纹扣子。
粉雕玉琢的小人儿仰起脸，一双酷似林晚星的清澈大眼眨了眨，用带着奶气却条理异常清晰的声音，打断了父母关于未来的宏伟蓝图：“父皇，母妃那边的人，都是一个孩子，一个妈妈。为什么在宫里，你有那么多妃子娘娘呢？她们也都是我们的妈妈吗？”
这话问得猝不及防，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萧彻和林晚星俱是一顿，空气中仿佛有瞬间的凝滞，连那张承载着革新梦想的蓝图都似乎黯然失色。
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掩饰的惊讶与一丝被触及核心的尴尬。他们万万没想到，女儿年纪如此小，观察竟这般细致入微，更没想到她会毫无预兆地问出这样一个直接挑战现行宫廷制度与伦理的问题。
萧彻反应极快，他稳住心神，面上不见波澜，只是用更加温和的动作抚了抚女儿柔软的发顶，用她能理解的、尽量简单的语言解释道：“她们是父皇的妃嫔，是宫里的长辈，但并非你们的母后。你们的母后，只有现在抱着你的这一个。”他语气肯定而清晰，目光温柔地看向林晚星，给予了最明确的界定。
小公主歪着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小脑袋，她的注意力很快又被窗外翩跹飞过的彩色蝴蝶吸引，立刻从萧彻腿上滑下来，蹦蹦跳跳地追着光影跑开了。留下帝后二人，心中却因这突如其来的童言无忌，泛起了层层涟漪，将方才讨论改革大业的激昂心绪，拉回到了必须面对的现实困境中。
晚膳后，宫人伺候洗漱完毕，内殿烛火摇曳，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白日里女儿那句天真却尖锐的问话，依旧萦绕在心头。
萧彻挥退左右，握住林晚星的手，沉声开口，语气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郑重：“晚星，孩子们越来越大，心思也越来越敏锐了。今日公主的话，你也听到了。”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后宫之事，悬置已久，如今看来，是该彻底整理一番了。”
林晚星安静地回握着他，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自从他们之间再无隔阂，拥有了超越此世的情感联结和共同的骨肉，后宫那些名义上的妃嫔，就成了一个无法回避、必须妥善解决的问题。
萧彻继续道，声音平稳却带着深思：“如今宫里，连你在内，共有十九人。除却育有公主的兰妃，其余众人……皆无所出。”他微微蹙起眉头，显然也在内心权衡着各种可能的方法与后果，“朕……须得想个周全的法子，与她们分说，给她们一个应有的交代。”
林晚星靠在他坚实的肩头，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没有半分嫉妒，反而充满了对这些深宫女子命运的同情与唏嘘：“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据我平日的观察，如今她们之中，大多人对你，恐怕早已没了那份心思。深宫寂寥，年深日久，恩宠淡薄，很多人不过是困在这四方宫墙里，日复一日地熬着岁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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