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从昏迷中醒来。
他半睁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清。视线模糊一片,像是隔着一层不太干净的玻璃一样。
他不是已经从火场里跑出来了吗?他的头为什么这么疼?
顾晏费力地睁开了眼皮。
一张脸就这样出现在他的眼前。
一张倒吊着的人脸。
灰白色的皮肤,透着一点淡淡的青色,如同发了霉的石膏一般。
两个乌黑的眼珠子就这样往上翻着,瞥着他,直勾勾的。
见鬼了?!
顾晏猛地想要往后缩,身体却仿佛不受他控制一般地摇晃起来。
就在这剧烈的晃动中,那张倒吊着的脸后退了些许,露出完整的样子来。
是江未。
面无表情的江未。
看清楚了那张脸是江未后,顾晏的第一反应就是要破口大骂。
“唔,唔,唔。”
脱口而出的却是一连串的“唔唔”声。
他的嘴被胶带封住了。正三圈,反三圈,捆得很严实。
江未看了他一眼,退开了几步,拖了张椅子,在他的面前坐下。
就坐在那儿,挽了袖子,在磨刀。
刀在磨刀石上反复刮擦着,发出“咵嚓”,“咵嚓”的声响。
顾晏拼命挣扎起来。他像是一条咬了钩的鱼,剧烈地摆动着自己的身体。
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剧烈的晃动。
晃动?
顾晏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转动着唯一能自由活动的脖颈,艰难地向头顶看去。
头顶是一片灰褐色的地面,散落着蒙了布的杂物。江未正坐在那儿。
他向脚下看去,看到了一根横梁。他的双腿被捆着,倒吊在那上面上。
世界是颠倒的。
他被倒吊起来了。就像菜市场挂在钩子上的猪肉一样。
这个认知让顾晏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惊恐。
他的脑袋嗡嗡直响,全身的血液都因倒吊的姿势而涌入脑袋。
脑袋似乎变成了一个气球一般,正被不停地往里灌水。再要不了多久,便会“嘭”的一声炸开。
顾晏停止了挣扎。
他“呜呜”地叫嚷着,想要和江未谈一谈。
江未翻起眼珠子,又瞥了他一眼,却并不理会。
他继续磨着手里的刀,一下一下的。
那是一柄狭长的弯刀,比家里常用的那种菜刀还要再长一点。
头部的血液在不断积多,顾晏的整张脸都涨成了紫红色,连带着他的视野都蒙上了一层暗红色。越发的像菜市场里戳了章的猪肉了。
江未还在磨刀。
就在顾晏怀疑江未磨刀只是为了恐吓自己,而不敢真的对自己动手时,江未终于磨完了他的刀。
江未举了手中的刀,给他看:“都说钝刀割肉,才比较痛。顾总觉得呢?”
又似乎是怕他看不清楚,江未将那刀放在灯光下照了照。
靠近刀刃的部分,闪过一道极细极亮的银线。
不难看出,这把刀被磨得极为锋利。
“感动吗,顾总?念在我们是老相识的份上,我特意磨了刀。你瞧,”
江未将刀刃压在顾晏的脸上,极快地掠了一下。
血一见伤口便往外涌,转眼间便扭成一道弯弯曲曲的红线,落在地上。
陈秋恰巧从楼梯上下来。
她照旧端着她那个描金的茶杯,喝着一杯深褐色的液体。
她目光扫过磨刀的江未,又在顾晏身上转了一圈,微微颔首道:“在忙?”
“忙的很呢。”
江未一把扯开旁边蒙了布的东西,是个铁皮盆。
铁皮盆里,一尾肥硕的鲫鱼正无知无觉地甩动着尾巴,溅起浑浊的水花。
他抓了鱼按在砧板上,用刀背亲切地拍了拍鱼肚子,朝着中间就是一刀。
鱼儿受惊,猛地一个打挺,从砧板上高高跃起。然后“啪”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江未上前一步,刀尖一挑,便把那鱼甩回了桶里。
“还是那个游戏?”
陈秋看了那鱼两眼,习以为常地收回了目光。
她站在楼梯的台阶上,往地上扫了好几眼。待到确认了地上没有什么血迹后,她才继续往下走。
“对,还是那个游戏,和顾总玩一把。”
江未慢条斯理地擦干净了手,走到顾晏面前。
那对乌黑的眼珠,被他瞪圆了,仿佛要铺满整个眼眶。又仿佛下一秒,那黑色便会从眼眶里流出来,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他就这样看着他,面无表情的。
“我来给顾总讲解一下游戏规则吧。很简单的,你和它,比比看谁先死。要是鱼先死了,顾总就赢了。”
他指了指那条还在拼命扭动的鱼:“都说鱼的生命力很顽强呢。但我相信顾总应该能赢过它吧?”
鱼尾疯狂拍打着水面,发出黏腻而响亮的“啪啪”声,鳞片混着血丝四下飞溅。
他又推着那铁皮盆,一直推到顾晏的正下方,似乎是顾晏一伸手就可以碰到的距离。
看着那条垂死挣扎的鱼,顾晏的整张脸都抽搐起来,牵动起脸上的胶布,发出“沙拉沙拉”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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