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梧被安置在一间陈设精美的客房内。
她坐在窗边的绣墩上,目光看似落在窗外庭院的花木上,余光却始终留意着静立在房间角落的陈秋。
陈秋自进入房间后,便如同入定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仿佛真的只是一道没有生命的影子。
和江未一点也不一样。
在梧桐苑那段日子里,江未说是躲起来,躲在横梁上,却总要做出些小动静来吸引她的注意力。就像是那种热情的狗狗一样,即使环境不允许他叫,他反复趴下来,用肢体动作,邀请一起玩儿。
想到江未,白清梧知道江未一定在附近。
可具体在哪里?是否安全?这些疑问像猫爪一样挠着她的心。
她终于忍不住,轻声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勿观姑娘……”
角落里的身影纹丝不动,仿佛没有听见。
白清梧提高了些声音:“陈秋姑娘?”
这一次,陈秋那双黑玻璃珠似的眼睛缓缓转向她:“白小姐有何吩咐?”
白清梧斟酌着词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是那么的急切:“不知,公子他,现在何处?可还安好?”
陈秋的回答简洁到近乎冷漠:“他很好,不用担心,马上就会来见你。”
马上?是多快?今晚?明日?还是更久?
白清梧的心因这模糊的答案而悬得更高。
她看着陈秋那副仿佛万事皆在掌控,却又惜字如金的模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心头。
江未有那么多秘密,他的来历,他的“前世”,他和这个陈秋之间讳莫如深的交易和过往……
他什么都不曾对她细说。
这种信息的不对等,让她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那种若隐若现的嫉妒感,一下子涌现上来,变得清晰明了。
白清梧习惯性地垂下眼帘,掩饰住自己眼底翻涌的情绪。
陈秋的传感器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份情绪波动,内部的分析模块高速运转起来。
“白小姐,你在不安。是因为担心江未,还是因为我让你觉得不安了?”
白清梧抬起头,对上陈秋那双黑漆漆的眼睛。
她下意识想否认,想维持自己一贯的冷淡。但话到嘴边,看着陈秋那毫无波澜的眼神,她忽然又觉得所有的掩饰都毫无意义。
就算她骗得过陈秋,又能怎么样呢?她难道骗得过自己的心吗?
白清梧笑笑,又摇了摇头,自嘲道:“是啊,因为嫉妒你,所以感到不安。”
陈秋听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收到信息。
“你的嫉妒是不必要的。我的核心指令是协助你们。从情感和生物学角度,我对江未不存在任何超出合作范围的兴趣。”
白清梧:“……”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她好像听懂了?意思是陈秋对江未没那种意思?
陈秋继续用那种分析式的语气说道:“如果你因为无法立刻见到他而感到焦虑,我可以提供解决方案,加速进程。”
白清梧还没完全理解“加速进程”是什么意思,就听到陈秋下一句:
“现在,请你立刻哭出来。不需要太多,两滴眼泪即可。”
白清梧彻底懵了。
虽然满心疑惑,但出于对江未的担忧和,她还是简单酝酿了一下情绪。
鼻尖一酸,眼眶迅速泛红,凝聚起湿意,两行清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这样可以了吗?”白清梧指了指脸上的泪痕。
“感谢您的配合。”
陈秋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脸色一肃,声音也提高了些许:“白小姐!您莫要哭了,哭坏身体可怎么办啊!奴婢这就带您出去透透气,散散心!”
白清梧被陈秋半扶半拽地拉出了房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茫然无措的状态。她完全不明白陈秋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是何用意。
陈秋却不管这些,她扶着“虚弱垂泪”的白清梧,径直朝着王府侧门走去。
路上遇到巡逻的侍卫,见到陈秋亮出的腰牌,只是恭敬地行礼让路,竟无一人上前阻拦。
就这样,白清梧一脸懵地被陈秋带出了翊王府。
王府外的街道,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
陈秋扶着她,并未走远。她们在王府外墙附近一条的小径上,停下了脚步。
径旁栽种着几棵高大的槐树,枝叶繁茂,投下大片阴凉。
陈秋的目光在四周扫视了一圈,最终定格在其中一棵槐树下。
那里,倚树坐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生着一张讨喜的圆脸,脸颊还带着点未褪的婴儿肥。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衬得她天真无辜。
她穿着一身利落的窄袖胡服,头发简单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她原本正望着天空发呆,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当她的视线无意中扫过走来的陈秋和白清梧时,那双圆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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