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暴走倒计时二十分钟。
地下祭坛深处,紫色脉冲如毒蛇吐信,一明一暗地吞噬着空气中的氧气。
能量场扭曲了视线,仿佛整座殿堂正被某种不可见的巨口缓缓吞入深渊。
铁链垂落,滴着暗红血珠,而在祭坛中央,艾莉森·德·奥古斯都第七号——那个本不该存在的人造皇女——正被钉在石台上,背脊之上,一朵由神经与基因链编织而成的血玫瑰徐徐绽放,每一片花瓣都在颤抖中延伸,如同活物呼吸。
莱恩伏在通风口边缘,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衣领。
他的指尖因过度集中精神而微微发麻,视野里,系统词条如星河奔涌,层层叠叠地铺展开来。
就在刚才,【生命谱系追溯】终于解锁。
他没有犹豫,立刻将全部心神锁定在那朵妖异的纹路上。
刹那间,世界分裂。
一层透明图层浮现——那是她体内流淌的人类血脉,源自赛拉菲娜的细胞核DNA,温顺而稳定;第二层亮起银光细丝,是精灵族端粒延寿序列,在缓慢修复衰老痕迹;第三层则是漆黑如墨的根须,来自深渊种的表皮耐腐蚀基因,正悄然侵蚀免疫系统;更深处,还有未激活却持续共鸣的龙族线粒体……
但最让莱恩心头剧震的,是一根贯穿所有基因层级的红线。
它不属任何已知物种,也不记录生理信息,而是像一根情感锚链,从艾莉森的生命核心一路回溯,穿越十年光阴,直抵童年时期的赛拉菲娜——那一段被封存于王室记忆库的脑波记录:阳光下的花园、梳子划过长发的触感、姐姐轻声哼唱的摇篮曲……
原来如此。
莱恩瞳孔骤缩。
这些克隆体并非只是复刻肉体,她们的灵魂模块,是从真实皇女的情感记忆中“采样”而来。
每一个微笑、每一滴眼泪,都是从另一个女孩的人生里偷来的温度。
可问题在于——
当一个生命承载着他人的感情弧光,她的痛苦是否真实?
她的渴望又算不算自由意志?
“如果她的一切都来自复制……那她究竟是谁?”莱恩低声自语,声音几乎淹没在能量嗡鸣之中。
但他很快找到了答案。
护工贝拉的眼泪、小女孩画的全家福、她为一只死去麻雀守夜整整一夜……那些无法编码、无法复制的“多余情绪”,才是她真正活着的证明。
她不是替代品。
她是人。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爆响!
紧接着,整座祭坛剧烈震颤,紫光闪烁不定——贝尔托在外围引爆了震荡雷,短暂干扰了能量循环节点。
这是唯一的机会。
莱恩猛然推开通风口铁栅,纵身跃下,足尖一点金属阶梯,身形如箭般掠向祭坛高台。
风掀动他的披风,露出内衬中一枚密封试管——那是他数日前潜入忏悔厅,在历代御医遗物中寻得的最后残片:小萝拉的记忆结晶,属于年幼赛拉菲娜的一缕纯真心绪,尚未被政治与责任污染。
阿尔杰农·霜心站在石台前,手中注射器泛着幽光,针尖对准艾莉森的心脏位置。
他听见动静,缓缓转身,双环眼球在昏暗中泛出冷冽光泽。
“你来了。”老御医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还以为,你会带着卫兵和镣铐。”
“我带来了比法律更重要的东西。”莱恩站定,目光如刀,“名字、记忆、归属……这些东西,你们从未给过她。”
“归属?”阿尔杰农冷笑,“她连出生都是禁忌!你知道为了造出这具完美躯体,我们牺牲了多少‘失败品’吗?你知道她母亲——真正的第一代实验母体——是怎么死的吗?”
他忽然将注射器抵上自己脖颈,指节因激动而发白。
“你以为我在毁灭她?不……我在拯救她!我要把她体内不属于她的混乱情感剥离,让她成为纯粹的容器!没有悲伤,没有怀疑,没有软弱!这才是对她最大的仁慈!”
“你说错了。”莱恩缓缓抬手,取出那支试管,“真正的仁慈,不是把她改造成你们想要的样子……而是承认她本来的模样。”
话音落下,他用力碾碎玻璃管。
晶莹粉末如星尘洒出,在紊乱气流中飘散,轻轻拂过艾莉森苍白的脸颊。
时间仿佛凝固。
一秒。
两秒。
突然,她猛地睁眼!
瞳孔由猩红转为淡紫,像是褪去野兽本能,重拾人类神智。
喉咙里发出一声尖啸,却不似痛苦,更像是挣脱枷锁的呐喊。
整座祭坛的能量场瞬间紊乱,血玫瑰开始逆向收缩,花瓣化作流光,沿着神经回路反向渗入皮肤。
她颤抖着抬起手,望向人群后方——那里站着真正的赛拉菲娜,脸色惨白,眼中满是震惊与悲恸。
然后,她用沙哑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出了人生第一句完整的话:
“表姐……我记得你给我梳过头。”
那一刻,整个殿堂陷入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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