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事务处理得七七八八,在返回佛山的前一日午后,我难得有了一丝闲暇。鬼使神差地信步走进了燕园这座闻名遐迩的学术殿堂。秋日的燕园,银杏金黄,梧桐叶落,未名湖畔波光粼粼,博雅塔倒映水中,自有一种宁静而厚重的气韵。
我沿着湖岸缓步而行,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就在靠近石舫的一处僻静长椅旁,我的目光被一道独自临湖而坐的倩影所吸引。
那是一个极其年轻的女孩,约莫二十一二岁年纪,穿着一条简约却不失格调的米白色羊绒连衣裙,外罩一件浅咖色风衣。她静静地坐在那里,膝上摊着一本书,目光却并未落在书页上,而是望着湖面若有所思。她的侧脸线条优美得如同古典画作,肌肤莹白,鼻梁挺翘,长发如墨,松松地编成一股垂在一侧肩头。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周身那股难以言喻的气场,并非刻意营造的疏离,而是一种浑然天成的尊贵与宁静,仿佛与周遭熙攘的学生格格不入。
我认出了她。曾在新闻简报和某些重要场合的电视画面角落里见过几次——席家的小公主,席望舒。席家地位超然,底蕴深厚,而她是这一代唯一的嫡系独女,堪称掌上明珠,集万千宠爱与期待于一身。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注视,缓缓转过头来。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她完整的正脸。眉如远山,目似秋水,清澈明亮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与她年龄不符的沉静与通透,却又奇异地保留着少女的纯真。她看到我,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惊讶,随即化为一种礼貌而疏离的探寻。
我并未回避,而是微笑着颔首致意,语气平和地开口:“冒昧打扰。秋日湖光,与沉思的淑女,恰似一幅名画,令人不忍惊扰,又忍不住驻足。”
我的话语没有半分轻佻,只有纯粹的欣赏与礼貌的开场。席望舒闻言,眼中的疏离感稍稍褪去,她合上膝头的书——是一本英文原版的《国富论》注释本。她微微扬起唇角,露出一抹浅淡却极其动人的笑容,声音清越如玉磬:“先生过奖了。未名湖四季皆景,能入画者众,我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点罢了。”
“能将《国富论》读得如此沉浸,已非‘微末’可言。”我目光扫过她手中的书,顺势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下,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亚当·斯密的智慧,穿越数百年,至今仍能照亮许多现实迷思。”
席望舒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先生也研究经济学?”
“略知皮毛,经商之人,总免不了要与这些理论打交道。”我谦逊道,并未直接点明身份,“倒是席小姐年纪轻轻,便已涉猎如此深奥的着作,令人佩服。”
她听到我点出她的姓氏,并未显得意外,只是淡然一笑:“家学渊源,耳濡目染而已。比起纸上谈兵,我更想知道,在先生看来,在当今全球化的复杂格局下,纯粹的市场调节与必要的政府干预,边界究竟在何处?”
一个问题,便显露出她绝非泛泛之辈的视野与深度。我们的话题,便从经济学开始,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涟漪,迅速扩散至更广阔的领域。
我们谈论政治,她对于国际地缘政治的微妙平衡有着超越年龄的敏锐洞察,言辞间引经据典,却又不失独立的批判思考;我们探讨文化,从东方古典哲学的传承到西方文艺复兴的兴衰,她都能信手拈来,见解独到;我们交流慈善,她并非停留在简单的悲悯,而是深入探讨慈善模式的可持续性及其对社会结构的深层影响,其理念竟与清源基金正在探索的方向不谋而合;我们甚至聊到人文关怀与科技伦理,她对于人工智能发展可能带来的人性挑战,表现出深切的忧虑与人文主义的坚守。
她的思维敏捷,逻辑清晰,知识储备浩瀚如海,更难得的是那份不骄不躁、从容不迫的气度。与她交谈,仿佛在进行一场高质量的思想对弈,每一句话都需要认真对待,每一个观点都可能碰撞出新的火花。我不得不承认,这位年仅二十一岁的“小公主”,其学识、眼界与智慧,远超许多所谓的专家学者。
夕阳渐渐西沉,将未名湖面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我们竟已在这长椅上畅谈了近两个小时。
“与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席望舒由衷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愉悦的光芒,“很久没有遇到能如此畅快交流的人了。”
“席小姐过谦了,”我微笑着回应,“你的许多见解,也让我受益匪浅,思路大开。”
看着天色已晚,我自然而然地发出邀请:“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席小姐共进晚餐?我们可以继续刚才未尽的话题。”
席望舒略微沉吟,她看了看我,那双清澈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随即她嫣然一笑,落落大方地接受了:“那就叨扰先生了。”
晚餐选在了京城一家极负盛名、注重私密性的顶级会所。环境雅致,服务周到。席间,我们的交谈更加深入和随意。她好奇地询问我的一些商业实践,对我将传统产业、科技创新与资本运作结合的理念表现出浓厚兴趣。我也从她那里,了解到许多她这个顶级圈层对未来趋势的独特看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