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打在右肩,右腹和背部,大腿有刀伤。阿月扯过油灯,火苗在她苍白的脸上跳跃,我用白酒消过毒,还用了些中药,可他还是时好时坏的......
沈佑铭蹲下身,指尖轻触阿彪发烫的额头。昏迷中的男人突然抓住他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杀......跑...
放松,放松,是我,沈佑铭。沈佑铭轻轻的拍打着他的手指,从药箱取出听诊器,贺猛,把灯架支在床头,三盏灯呈六十度角。
金属支架展开的声响中,阿月端着铜盆冲进来:热水烧好了!要毛巾还是绷带?
先把床单撕成条。沈佑铭撕开阿彪的衬衫,腐肉的腥气混着酒精味直冲鼻腔。
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紫色,子弹入口处皮肤外翻,像朵扭曲的黑蔷薇。
他转头看向贺猛:按住他肩膀,麻醉起效前可能会挣扎。
乙醚棉球凑近鼻下的瞬间,阿彪突然剧烈抽搐,贺猛把手轻轻的压上去,将他制住,怕用太大力让他伤上加伤。
沈佑铭将棉球捂得更紧,盯着对方涣散的瞳孔:数到十就睡吧,阿彪。
九......八......沈佑铭的声音平稳如机械,手术刀已经划开皮肤,把阿月临时缝合伤口的线全部拆掉。
暗红色的血涌出来,他用纱布迅速按压,用金属镊子精准夹住,伤口深处弹片的边缘。
当沾着碎骨的子弹头掉进搪瓷盘时,阿月捂住嘴退到墙角,指缝间漏出压抑的呕吐声音。
碘酒。沈佑铭伸手,目光始终盯在伤口上。
阿月颤抖着递过玻璃瓶,看着碘酒浇在血肉模糊处,阿彪的身体忽然在贺猛手下剧烈弓起。
别分心!沈佑铭的声音陡然严厉,持针钳夹起羊肠线,扶住灯!
他的手腕灵活翻转,银针在皮下穿梭如游鱼。血珠顺着丝线滴落,在白布上绽开暗红的花。
当右肩伤口终于缝合完毕,沈佑铭摘下手套甩了甩。
他的指尖因长时间用力微微发麻,却不容停歇地转向大腿的刀伤。
伤口深处泛着诡异的墨色,显然刀刃淬了毒。
沈佑铭突然皱眉:刀上有毒。他用镊子夹起一块发黑的组织,这伤口边缘发黑,这是乌头碱中毒症状。沈佑铭用镊子夹起发黑的肌肉组织仔细的观察着。
贺猛的脸色瞬间阴沉:谁下的手?
先救人。沈佑铭扯开新的纱布,阿月,找黄连!越多越好!
他将浸过黄连水的纱布填入伤口,又取出皮下注射器。透明的液体注入血管时,阿彪的指尖突然动了动。
他转头对贺猛说:准备输血袋,血型对不上就用生理盐水。
沈佑铭顿了顿,从药箱底层摸出个青花瓷瓶,对着阿月说道:等会,把这粉末撒在伤口上。
阿月凑近细看,瓷瓶里的粉末泛着珍珠光泽:这是......
特制的生肌散。沈佑铭将最后一处伤口包扎妥当,终于摘下口罩。
他的脖颈和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白大褂下摆沾着斑驳的血迹,接下来每两个时辰换一次药,发烧就用冷水敷额头。
阿彪的呼吸变得平稳,脸色也褪去青灰。
见到阿彪终于脱离了危险,沈佑铭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他身上的几处伤基本没有伤到骨头,都算皮外伤。
所以只要身体恢复过来,那就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了。
沈佑铭在旁边用酒精仔仔细细的把满是血迹的手清洗干净,顺便吩咐贺猛,把所有的器械全部打包好!
全部收拾完毕后,他回过头和坐在床旁边的阿月说道:“阿月,阿彪就是我的兄弟,本来我应该让他有一个更加好的休养环境。
但他所受的伤不太适合移动,所以请你帮忙好好的照顾他。”说完后伸手从医药箱里拿出的一包银元放在桌子上。
阿月正想拒绝,而且沈佑铭又说道,“我知道。金钱不是你帮人的目的,而你的善良才是!所以请帮我照顾好兄弟,我去帮他报仇!
等他自己清醒后,告诉他,东洋人我们去先杀一批,让他先养好伤,到时候回来再说!”
说完后,他与打包好所有器械并扛在背上的贺猛,直接出门而去!
……
十六铺码头一带,入夜后便被东洋军的巡逻队和租界巡捕严密管控。
这里是东洋方物资转运的重要节点,尤其是那些打着“商业贸易”旗号,实则为军方输送的秘密货物。
今夜,两艘挂着“东洋株式会社”旗号的货轮“瀛海丸”与“昌和丸”静静泊在码头边,船体吃水很深,显然装载着分量不轻的货物。
甲板上灯火稀疏,只有几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哨兵在来回踱步,码头栈桥上,巡逻队的皮靴声规律地敲击着木板,与江水拍打船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森严。
沈佑铭推开阁楼的雕花窗,咸腥的江风裹挟着机油味扑面而来。
暮色中的黄浦江上,这两艘挂着太阳旗的货船并排锚泊,船舷处荷枪实弹的东洋兵来回踱步,探照灯的光柱在水面划出惨白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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