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色就像一块浸了墨的破布,将沪西马桥镇的废旧兵工厂裹得密不透风。
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后,乌鸦少佐站在了望塔的阴影里,军靴碾过地面上半冻结的血污,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他刚接到守卫报告,东南墙角的地道出口发现了三具劳工尸体,冻僵的手指还保持着扒土的姿势,说明他们生前一直在进行着挖掘,还有一具劳工的尸体,他用他的身体把地道口都给堵着,让地道没那么容易被发现。
“尸体必须回收。”乌鸦少佐的声音像冰锥敲在钢板上,没有一丝温度。
他摘下白手套,用指腹摩挲着军刀鞘上的旭日徽章,“通知防疫班,带福尔马林和解剖箱,三分钟后在地道口集合。记住,不能让病毒孢子沾染到土壤。”
站在他身后的中岛曹长咽了口唾沫,低声问:“少佐,我们要不要先排查地道内部?万一还有……”
“活口?”乌鸦冷笑一声,转身时军大衣下摆扫过栏杆,惊起几只停在锈铁上的乌鸦!
“能爬出地道的都应该冻死了。就算有口气,在外面游荡两天,也该变成移动的病毒培养皿了。不过……”
他顿了顿,眼睛在暮色中眯成两道寒光,“加派两队巡逻,沿着苏州河往上游搜,重点检查废弃船坞。
让狼狗排把地道气味锚定,就算拖回一具烂骨头,也要确认身份。”
他说话时,远处牢房方向传来一阵骚动。
十几个守卫正用枪托砸开一间牢房的铁门,里面传出数名劳工嘶哑的哭嚎。
乌鸦甚至懒得转头去看,那些是参与地道挖掘劳工的同一组成员,按照他的命令,今晚要全部送进三号实验室。
在他看来,这些会挖洞的老鼠比病毒更麻烦,至少病毒懂得遵循培养皿的规则。
“中岛君,”乌鸦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皮革封面的笔记本,翻到夹着红绸的一页,
“把‘鼠群’名单调出来,选择出一部分人员,今晚送二号实验室。
另外,通知后勤班,明天去南翔镇‘征集’新的‘材料’,上次那批“马路大”全是老弱病残,连血清都抽不出多少。”
他说“征集”时,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采购蔬菜一样轻松。
夜风卷起地上的碎纸片,上面还留着模糊的日文实验数据。
乌鸦弯腰捡起一片,看着上面记录的“活体器官耐受度”曲线,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这是他昨天刚完成的一组实验,用新鲜的心脏做病毒培养载体,数据比预期要好。
他想起石井四郎将军在东京大本营说的话:“科学没有慈悲,只有为帝国奉献的真理。”
这句话像烙印一样刻在他心里,每当他看到实验台上那些抽搐的躯体,就觉得自己正在为天皇陛下铺就通往“大东亚共荣”的血色阶梯。
防疫班的卡车碾过碎石路开过来时,乌鸦已经走回到了实验区主楼。
在走廊两侧的玻璃柜里,只见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器官标本在绿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氯仿和腐臭混合的气味。
他经过二号实验室时,里面传来金属器械碰撞的声音,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正俯身认真操作着手术刀,不停的切割,而在手术台上,躺着个半昏迷的少年,胸口已经被剖开,肋骨用撑开器固定着,少年的眼睛不停的在转动,嘴巴微微张开,但发不出一点声音。
“进度如何?”乌鸦推门进去,皮靴踩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研究员头也不抬地回答:“少佐阁下,‘樱花五号’病毒在肺部的繁殖速度比预计快17%,但实验体的心脏功能已经开始衰竭了。是否需要注射强心剂维持生命体征?”
“不需要。”乌鸦走到观察窗前,看着少年因剧痛而扭曲的脸,瞳孔里没有任何波动,“记录下衰竭时间,然后直接换下一具实验体。记住,我们需要的是病毒扩散数据,而不是关注这些实验体的寿命。”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实验台边的金属桶上,里面堆着刚切下的肝脏,“把这个送去病理科,看看有没有变异迹象。昨天石井将军来电,说满洲那边需要更高效的‘武器样本’。”说完后,乌鸦少佐就直接向实验室的门口走去。
“哈伊!”研究员直起身,对着乌鸦少佐的背影恭敬敬礼。
乌鸦没有回礼,径直走向走廊尽头的监控室。
他的目光停留在三号实验室的画面上,十几个被绑在实验台上的劳工正在接受“疫苗”注射,那是未经灭活的病毒原液。
他看着屏幕里一个劳工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沫溅在研究员的防护面罩上,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很好,”他低声对身后的通讯兵说,“把三号实验室的实时数据加密,传给东京本部。
告诉他们,‘寒鸦计划’第二阶段进展顺利,活体实验的病毒传播效率已经达到预期目标的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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