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里的铁锈渣子像细小的刀片,簌簌落在沈佑铭的后颈。
他反手去抹时,指尖触到的不是光滑的皮肤,而是一层黏腻的黑灰,那是管道内壁几十年积下的污垢,混着昨夜在密道里蹭到的血污,在指腹结成硬壳。
他蜷了蜷手指,掌心的汗让短刀刀柄的防滑纹更硌人,那把从浪人武士尸体上捡来的短刀窄而薄,刃口还沾着暗褐色的血渍,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还有多久?”贺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像被砂纸磨过的铁皮,每一个字都裹着浓重的喘息。
这家伙块头太大,二米二的身高塞在直径不足半米的通风管里,活像是条被塞进罐头里的活鱼,实在是憋的难受!
军靴底磨掉的橡胶屑簌簌往下掉,落在沈佑铭的后背上,他甚至能听见贺猛膝盖撞在管壁上的闷响!
只听到那声音闷得发沉,像是钝器砸在棉花上,不用看也知道,隔着作战裤的皮肤肯定已经青了。
沈佑铭侧耳听了听,前方传来的气流声比刚才急了些,带着股潮湿的霉味,不像管道深处的铁锈味那么呛人。
“快了,出口应该在正前方五米。”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左手撑住管壁往前挪,右手始终抓着短刀。
通风管里黑得厉害,只有应急灯透过格栅照进来的微弱光线,他得借着这点光辨认方向!
免得一头撞上管道的拐弯处,刚才在密道里,贺猛就因为看不清撞破了眉骨,现在伤口还在渗血。
管道突然往下倾斜,角度约莫有三十度。
沈佑铭下意识地蜷起双腿,却还是被惯性带着往前滑了两米,额头差点撞在出口的铁栅上。
冰凉的铁栅贴着额头,他能感觉到栅条上凹凸不平的锈迹。
用刀柄敲了敲,声音发闷,像敲在实心木头上:“是实心铁,得撬开。”
贺猛紧随其后滑过来,膝盖在管壁上磕出更响的闷声,却没像往常那样骂骂咧咧。
沈佑铭从声音里听出他在咬牙,这家伙向来能忍疼,现在不吭声,反倒是疼得厉害了。
贺猛从背包里摸出根撬棍,递到沈佑铭手里时,沈佑铭才发现他的指关节在抖,不是因为疼,是因为用力过度,指节处的皮肤都泛白了。
“听着没?下面有动静。”
贺猛的声音压得极低,气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沈佑铭把耳朵贴在铁栅上,铁锈的腥味钻进鼻腔。
果然,下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人用指甲在刮水泥地,一下一下,节奏忽快忽慢,还夹杂着压抑的呼吸声!
那呼吸声很怪,像破风箱似的,吸得长,呼得短,中间总卡着半口气,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
他眼神一凛,手腕发力,撬棍插进铁栅栏最下面的缝隙,来回拧了两圈。
铁栅栏锈得厉害,缝隙里的铁锈簌簌往下掉,落在他手背上,凉丝丝的。
“哐当”一声,铁栅终于脱开,带着铁锈的碎片掉进黑暗里。
沈佑铭探头往下看,借着通风管里透下去的微光,能看见离地面约三米的地方堆着半人高的木箱,箱子上印着模糊的德文,像是几十年前的军用物资。
空气中飘着股浓重的霉味,混着灰尘的味道,吸进肺里涩得发疼。
“我先下。”他低声说,把短刀咬在嘴里,金属的寒气贴着舌尖。
双手扒住管道边缘,指节因为用力泛白,手腕上的旧伤被牵扯得发疼,那是以前在码头被东洋人砍的,伤口深得能看见骨头,现在阴雨天还会隐隐作痛。
身体悬空后猛地松开,下落时他刻意收了收腿,落地时屈膝缓冲,军靴踩在木箱顶上!
只见木箱发出“吱呀”一声,那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吓得他立刻屏住呼吸。
贺猛紧随其后跳下来,落地时震得地面都颤了颤!
他脚边的空罐头盒被踢得滚开,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最后撞在墙角的铁柜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嘘。”沈佑铭按住他的胳膊,指尖能摸到贺猛肌肉的紧绷状态。
刚才那刮擦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更轻的呼吸,就在对面那扇暗门后面,门是用厚木板伪装的!
门的边缘有道极细的缝,能看见里面透出的微光,像是煤油灯的光晕,忽明忽暗。
他猫着腰靠近暗门,每一步都踩在木箱的阴影里。
短刀从腰间滑到掌心,刀柄的防滑纹已经被汗浸湿,变得有些滑手。
门缝里的呼吸声越来越清晰,带着种奇怪的节奏,不像普通人的平稳,倒像是在刻意压抑着什么,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细微的抽噎,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是浪人武士?”贺猛的声音压得像蚊子哼,右手按在腰间的手枪上,食指已经拨开了保险,沈佑铭能听见保险栓弹开的轻响。
沈佑铭没说话,只是用短刀的刀尖轻轻插进门缝,往外一撬。
木板松动了些,露出道更宽的缝隙。他眯起眼往里看,正对门的墙上挂着面破镜子,镜框上的红漆已经剥落,露出里面的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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