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沪上,法租界边缘的风裹着寒气,刮在人脸上像小刀子。
废弃汽修厂的铁皮门被贺猛粗粝的手掌推开时,发出“吱呀”一声怪响,惊得头顶屋檐下的冰碴子掉了两块,砸在地上碎成渣。
“俺来扛!”贺猛说着,单手就把装着小安娜被褥的大木箱拎了起来,两米二的个子在昏暗的厂房里像座黑铁塔,“沈哥,这箱子沉不沉?要不俺再背个?”
沈佑铭刚扶着李秀莲跨过门槛,闻言回头摆手:“不用,你看好安娜就行,别让她冻着。”
他话刚落,就见小安娜裹着厚围巾,小脸冻得有点发白,正伸手去够李秀莲的衣角,赶紧走过去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手冰凉。
“安娜,冷不冷?”沈佑铭把自己的大衣下摆往下扯了扯,裹住小安娜的胳膊,“老周说里面有炉子,一会儿点上就暖和了。”
小安娜摇摇头,声音细得像蚊子哼:“不冷,沈哥哥,我就是有点怕黑。”
她眼睛瞟了瞟厂房深处,到处是堆着的旧零件,阴影里黑黢黢的,难免让人发怵。
李秀莲赶紧把小安娜抱起来,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口袋里的血清管,那是早上刚从安娜胳膊上抽的,淡红色的液体在玻璃管里晃荡,是她现在唯一能压制基因冲突的东西。
“不怕啊安娜,姐姐抱着你,老周叔还会给你烤红薯呢。”
她说着,悄悄用指甲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刚才转移路上,她就觉得背后有点发紧,像是有东西要钻出来,幸好血清起效快,没在半路上出岔子。
老周这时已经在厂房中间忙活开了,他蹲在一个铁炉子旁,手里拿着根通条,正捅着里面的灰烬:“沈哥你放心,这地方我前几个月就拾掇过的!
这边通风口用铁皮挡过,漏不了风;地下有口井,水我试过,干净得很,煮茶都成!
那边墙角那几个暗格,能放咱们的家伙事儿,就算巡捕来查,不仔细找也发现不了。”
阿九没跟着凑炉子的热闹,他换了身灰布短褂,戴了顶旧毡帽,正趴在铁皮门后往外瞅,耳朵贴在门上,连街上远处的马蹄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沈哥,外面两条街我刚才转了,东洋人的岗哨撤了大半,巡捕倒多了几个,不过都是混饭吃的,没往这边盯。”
他回头时,眼神里还带着惯有的警惕,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那里藏着把小巧的匕首,是沈佑铭当初救他时给的。
阿武则在帮老周搬柴火,他动作利索,把劈好的木柴码得整整齐齐,还不忘回头问:“周叔,这炉子能烧多久?别半夜灭了,冻着安娜和秀莲姐。”
老周笑了,从口袋里摸出个铜制的小玩意儿,像是用旧手表改的,上面有个小指针:“放心,我给炉子装了个风门调节器,晚上把风门调小,这些柴火能烧到天亮。再说还有贺猛在,他火力壮,真冷了让他给你们挡挡风。”
贺猛听了,嘿嘿笑起来,露出两排白牙:“俺没问题!俺夜里不睡觉也成,就守在门口,有动静俺一嗓子就能把东洋鬼子吓跑!”
沈佑铭看着眼前这阵仗,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特高课搜了两天,租界里鸡飞狗跳,中统军统的潜伏人员抓了不少,幸好他们早一步转移到这儿。
他靠在旁边的旧汽车引擎盖上,手指尖在口袋里碰了碰,拿出了一包大前门香烟,抽出了一个用洋火点着,静静的吸了起来!
他想到,刚才在路上扫过几个东洋兵,恶值都在80以上,要是真遇上动手的机会,龙影枪斗术随时能出鞘,只是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都先歇会儿,先喝口热水。”沈佑铭从背包里拿出几个搪瓷缸,老周赶紧递过刚烧开的水,“有几件事得安排一下:阿九,你明天去趟黑市,找阿彪,让他做批特殊炸弹——雷火弹、烟雾弹、迷烟弹都要,越实用越好,咱们下一步可能要用到。”
阿九刚端着搪瓷缸的手顿了顿,抬头问:“沈哥,找彪子没问题,不过黑市最近查得严,他会不会换地方了?上次我听他说,东洋鬼子抄了他之前的作坊。”
“他有几个常去的窝点,你按我之前给你的地址找,要是找不到,就去三马路的铁匠铺,跟老板说‘要打把趁手的刀’,他会给你传信。”
沈佑铭记得阿彪的脾气,那小子被黑拳社折磨过,对东洋鬼子恨得牙痒痒,只要说要对付日本人,肯定会全力以赴。
阿九点头:“行,我明天一早就去,争取三天内把炸弹带回来。”
“老周,”沈佑铭又转向老周,“你手头的零件,能不能做些撬锁器、信号器之类的小玩意儿?最好再弄个简易液压钳,东洋人的司令部有铁丝网,要剪断才好通过。”
老周眼睛一亮,放下搪瓷缸就去翻他的工具箱:“沈哥你算找对人了!我这儿有旧钢管、齿轮,还有拆下来的手表发条,液压钳两天就能做出来!
撬锁器更简单,用铁丝弯个钩子,加个齿轮就能用,东洋人的弹子锁,一撬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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