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死寂,唯有风声如泣。那场突如其来的毒蝎袭击,如同噩梦般烙印在每个人的心头。挽月苍白的面容、薛神医凝重的神色、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腥甜与焦糊气味,无不提醒着我们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残存的护卫们沉默地清理着战场,将同伴和敌人的尸体拖到远处沙丘掩埋,动作机械而沉重。士气,如同即将燃尽的篝火,在绝望的边缘摇曳。
我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指挥着一切。水囊已空,干粮殆尽,前路依旧是茫茫沙海。那个从遇袭部落男孩手中得到的黑色金属盒,此刻正静静躺在我的掌心,冰冷而沉重,上面的诡异符文在篝火余烬下泛着幽光。拜火教不惜屠戮整个部落也要寻找的“圣物”,究竟是什么?它会是我们的生机,还是催命符?
“东家,”苍狼的声音嘶哑,打断了我的沉思,“水……彻底没了。伤员情况不稳,尤其是挽月姑娘,薛神医说若再找不到水源,恐怕……”他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沉重已说明一切。
我深吸一口灼热的空气,压下喉头的干渴和心口的悸痛。目光扫过围坐的众人,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绝望,但望向我的眼神深处,仍残存着一丝近乎本能的信赖。我不能倒下。
“影子。”我唤道。
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侧。
“方圆五十里内,可有任何水源迹象?哪怕是一丝可能。”我的声音因缺水而破裂。
影子沉默片刻,缓缓摇头,声音低沉如砂石摩擦:“百里内,皆死域。唯……东北方向七十里外,舆图标记有一处‘幻水泽’,但……古籍记载,此泽诡谲,多为海市蜃楼,且有毒瘴笼罩,九死一生。”
幻水泽?海市蜃楼?九死一生?这几乎是绝路。但……我们还有选择吗?
我摩挲着手中的金属盒,指尖触碰到那些凹凸的符文,心中忽然一动。这盒子的材质,非金非铁,触手生寒,与那“幽冥令”颇有相似之处。先帝留下令牌与地图,这盒子又是拜火教志在必得之物,它们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这盒子……能否指引生路?
“薛神医,”我转向正在给挽月施针的老者,“你精通药理,可曾听闻西域有何种奇物,能于绝境中感应水源或……破解幻象?”
薛神医捻着银针的手微微一顿,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良久,方迟疑道:“老臣……曾在一部残破的《西域异物志》中见过一则记载,言西域极西之地,有‘引路石’,乃天外陨铁所铸,对地下水流或有微弱感应。但此物虚无缥缈,从未有人亲见。至于这盒子……”他目光落在我手中,“其材质奇特,老臣亦不识。或许……其上的符文,并非装饰,而是某种……指引?”
指引?我心中豁然开朗!是了,拜火教崇拜圣火,精通奇术,他们的“圣物”,怎会仅仅是件死物?这符文,这材质,必定暗藏玄机!
我立刻将盒子凑近即将熄灭的篝火余烬,借着微光仔细审视。那些符文扭曲盘绕,看似杂乱无章,但若以特定角度观看,隐约能看出似乎指向某个方向。我尝试着用手指轻轻按压、旋转那些凸起的符文,盒子纹丝不动。我又将赵擎给我的玄铁腰牌取出,对比之下,发现腰牌边缘的云纹,竟与盒子侧面的几处凹痕有几分契合!
难道……
我深吸一口气,将玄铁腰牌小心翼翼地对准凹痕,轻轻嵌入。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械响动,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盒子侧面,弹开了一个仅有指甲盖大小的暗格!暗格内,并非钥匙,而是嵌着一枚鸽卵大小、通体浑圆、色泽暗红、触手温润的奇异宝石!
“这是……血髓玉?!”薛神医失声惊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传说此玉乃地心火脉精华所凝,能辟百毒,更能……在一定范围内,感应至阳至热之地!火焰山……火焰山乃地火喷发之处,阳气极盛!或许……或许凭此玉,真能指引方向!”
绝境之中,一线生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手中的玉石。
我强压激动,将血髓玉握在掌心,闭目凝神,细细感受。起初并无异样,但当我静心摒弃杂念,将意念集中于玉石时,掌心渐渐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温热感,并且,这股温热感似乎隐隐指向……西南方向!与羊皮地图上火焰山的大致方位吻合!
“西南!”我猛地睁开眼,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这玉石……指向西南!那里……或许是火焰山的方向!”
希望,如同沙漠中的甘霖,瞬间滋润了每个人干涸的心田。虽然依旧前路漫漫,但至少,我们有了方向!
“收拾行装,即刻出发!目标,西南!”我斩钉截铁地下令。
没有欢呼,没有犹豫,残存的护卫们用尽最后力气,相互搀扶着站起身。我们将所剩无几的、能提供些许水分的仙人掌茎块和骆驼刺汁液集中起来,优先供给伤员。影子在前方引路,我手握血髓玉,感受着那微弱的指引,带领着这支伤痕累累的队伍,再次踏入了无边的沙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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