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冰寒,如同亿万根钢针,穿透厚重的裘皮,狠狠扎入骨髓深处。意识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沉浮,仿佛坠入了万载玄冰凝聚的深渊,连思维都被冻结。沈清漪感觉自己像一片飘零的枯叶,在极寒的旋涡中无助地旋转、下坠。唯有心口处一丝微弱却顽强的灼热,如同风中残烛,死死守护着最后一点灵台清明,那是涅盘后的凤凰精血在与这绝对的寒冷抗争。
不知过了多久,那令人窒息的冰冷感骤然加剧,伴随着一阵剧烈的颠簸和失重感,她猛地从浑噩中惊醒!
睁开眼的瞬间,刺目的白光让她瞬间泪流满面,不得不再次紧闭。适应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眯起眼,看清了周遭的景象。这一看,让她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她正置身于一个完全由晶莹剔透的寒冰雕琢而成的狭小空间内,像是一辆……冰铸的囚车?四壁光滑如镜,折射着外界惨白的光线,散发出足以冻裂灵魂的极致寒意。透过冰壁望去,外面是白茫茫一片,狂风卷着鹅毛大的雪片呼啸肆虐,能见度极低,只能隐约看到几座高耸入云、如同利剑般直插苍穹的雪峰轮廓。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纯净到极致、却也死寂到极致的冰冷气息,稀薄得让人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刀割。
她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向身旁。赵擎就躺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依旧昏迷不醒,脸色青白,眉睫上凝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胸口微弱的起伏几乎难以察觉,生命气息微弱得如同即将熄灭的火星。她的心猛地揪紧,不顾一切地想要爬过去,却发现自己四肢被一种非金非铁、触手冰寒的透明锁链牢牢缚住,锁链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隐隐流动着禁锢能量的幽光,让她体内残存的凤凰之力如同陷入泥沼,难以调动。
“赵擎!赵擎!”她嘶声呼喊,声音在狭小的冰囚车内回荡,却被厚重的冰壁吸收,传不出去,也得不到任何回应。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记忆碎片如同雪崩般涌入脑海:乱葬岗的绝境厮杀,拜火教徒的围攻,张奎的断后,自己力竭昏迷前看到的那些神秘的黑衣人,以及……那枚刻着雪山神殿图案的令牌!
雪山神殿!他们真的落入了神殿手中!是被俘?还是……如那黑衣人所言,“奉法旨”被“请”来?阿尔丹!阿尔丹是否也在这里?这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脏剧痛。
就在这时,冰囚车猛地一震,停了下来。外面传来模糊的、带着奇异腔调的人语声,像是某种古老的祷文或命令。紧接着,冰壁一侧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门户,刺骨的寒风瞬间灌入,让沈清漪打了个寒颤。
两名与乱葬岗所见装扮一致、身着纯黑劲装、面覆无纹面具的“执律司”成员,如同没有生命的冰雕般伫立在门口。他们眼神空洞冰冷,没有丝毫任何的情感波动。其中一人上前,动作机械地解开沈清漪脚上的锁链(手上的依旧禁锢),用一股不容抗拒的巨力,将她半拖半架地拉出了囚车。另一人则同样粗暴地将昏迷的赵擎拖了出来。
双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咯吱”的声响,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沈清漪抬头望去,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冰冷的空气刺痛了她的肺叶)。
他们正站在一座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冰桥前。冰桥横跨在两座陡峭的雪峰之间,下方是深不见底、云雾缭绕的万丈深渊。桥身完全由透明的寒冰构筑,晶莹剔透,仿佛由神只用月光冻结而成,在漫天风雪中散发着朦胧而圣洁的光晕,却也透着令人心悸的脆弱与危险。冰桥的另一端,连接着一座巍峨耸立、通体洁白、仿佛与雪山融为一体的巨大宫殿群。宫殿的尖顶直刺灰蒙蒙的天空,墙壁上雕刻着繁复无比的日月星辰、雪山神兽图案,散发出古老、威严、不容亵渎的神秘气息。
这里,就是云中国的圣地,雪山神殿!
狂风在深渊上空咆哮,卷起的雪沫抽打在脸上,如同刀割。执律司成员没有丝毫停顿,押着沈清漪和架着赵擎,踏上了那座看似一碰即碎的冰桥。沈清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脚下的冰层突然碎裂,坠入那无底深渊。然而,冰桥远比看上去坚固,走在上面,只能感觉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脚下轻微的震动。
穿过漫长的冰桥,终于踏上了神殿所在的平台。近距离观看,神殿更加宏伟壮观,巨大的冰晶大门紧闭着,门前矗立着两尊栩栩如生的冰雕巨兽,形似麒麟,却背生双翼,眼眸是用巨大的蓝宝石镶嵌,冷漠地俯视着闯入者。空气中那种神圣与死寂交织的气息更加浓郁,压得人喘不过气。
执律司没有进入主殿,而是押着他们绕过正门,沿着一条被积雪覆盖的、偏僻的侧廊,走向神殿后方。廊柱也是由冰晶雕成,上面凝结着永不融化的霜花。沿途偶尔会遇到一些穿着白色或蓝色袍服的神殿人员,他们看到执律司和被押解的沈清漪二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颔首行礼,便漠然走开,仿佛看到的只是两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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