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他娘的狗屁!”雷奔勃然大怒,将箭书撕得粉碎,“这狗贼是想兵不血刃地拿下娘娘和公主!做他的春秋大梦!”
郭放却相对冷静,他沉吟道:“张泰此人用兵稳健,从不做无把握之事。他此刻提出和谈,只有两种可能:一,他得知了娘娘重伤昏迷的消息,认为我军已无斗志,想趁机施压,以最小代价取胜。二……江南苏侯爷那边,恐怕取得了重大进展,迫使他必须尽快解决北疆战事,回师救援伪京!”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和谈是假,缓兵之计或诱降是真!”雷奔吼道,“咱们绝不能上当!”
“自然不能上当。”郭放眼中寒光一闪,“但……这或许也是我们的机会。”
“机会?”
“对!”郭放压低声音,“张泰既然想和谈,必然会放松警惕,至少短期内不会发动强攻。这正好给了我们喘息之机!我们可以假意与之周旋,拖延时间,一方面等待娘娘苏醒,另一方面……等待江南的变局或援军!”
“假意和谈?”雷奔眼睛一亮,“老将军的意思是……诈他?”
“不错!”郭放重重点头,“立刻回书张泰,言此事关系重大,需军中将领商议,且娘娘凤体欠安,无法即刻决断,请他宽限几日。同时,多派细作,打探江南战况与张泰军中虚实!”
“好计策!”雷奔兴奋道,“我这就去安排人回信!”
“且慢!”郭放叫住他,目光扫过昏迷的沈清漪和病重的阿尔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回信之外,还需做另一手准备。”
“什么准备?”
“秘密准备撤离事宜。”郭放的声音低不可闻,却如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若……若娘娘真的……或者局势彻底崩溃,我们必须保证公主殿下能安全离开!立刻挑选绝对忠诚可靠的死士,准备好快马、干粮、药物,规划好隐秘的撤离路线,一旦事不可为……护着公主,直奔江南!”
这是最坏的打算。帐内瞬间一片死寂。挽月紧紧抱住阿尔丹,泪水涌出。雷奔虎目含泪,重重叩首:“末将……明白!”
希望与绝望,在这小小的帅帐内激烈碰撞。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榻上那道纤细却承载着所有人命运的身影上。
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缓慢流逝。一天,两天……沈清漪依旧昏迷不醒,气息时断时续,如同风中残烛。阿尔丹的高热反复发作,胡军医用尽了办法,也只能勉强维持。营寨外的张泰大军似乎真的被“和谈”的假象所迷惑,攻势减缓,但斥候活动依旧频繁,无形的压力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头顶。
直到第三日深夜。
帅帐内烛火昏暗,挽月趴在榻边打盹,胡军医靠在椅背上小憩,只有阿尔丹细微而痛苦的呼吸声和炭火的噼啪声清晰可闻。
突然,榻上的沈清漪,毫无征兆地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她的睫毛剧烈颤动起来,眉头紧蹙,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娘娘!”挽月瞬间惊醒,扑到榻前。
胡军医也猛地睁开眼,急忙上前诊脉。
沈清漪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快速转动。她的意识,正沉沦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混乱之中。无数破碎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闪现:冰窟崩塌时赵擎决绝的背影……阿尔丹在冰链下痛苦的哭泣……赫连朔骑兵雪亮的弯刀……将士们浴血搏杀的面孔……还有……一片燃烧的宫殿,一个模糊的、戴着皇冠的身影在烈火中倒下……无数嘈杂的声音在耳边轰鸣、哭喊、咆哮……
“赵擎……阿尔丹……回家……”她无意识地呢喃着,声音破碎不堪。
“娘娘!您醒醒!娘娘!”挽月泣声呼唤。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沈清漪体内,那沉寂了数日的凤凰之力,仿佛被主人强烈的求生意志与执念所引动,毫无征兆地再次苏醒!一股微弱的、却精纯无比的金红色暖流,自她心脉深处悄然滋生,如同星星之火,开始缓慢而坚定地流淌过近乎枯竭的经脉。所过之处,撕裂的痛楚被温和地抚平,冰寒的死气被一点点驱散。
与此同时,或许是母女连心,或许是凤凰之力那至阳至纯生机的牵引,一旁昏睡的阿尔丹,也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小脸涨红,竟吐出了一小口带着冰碴的黑血!
“公主!”胡军医大惊,连忙施救。
而就是这口淤血的吐出,阿尔丹的呼吸反而顺畅了一些,额头的热度也开始缓缓下降。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虚弱地喊了一声:“母后……冷……”
这一声微弱的呼唤,如同惊雷,狠狠劈入了沈清漪混沌的识海深处!
阿尔丹!她的女儿!
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瞬间爆发!沈清漪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眼底深处,金红色的火焰不再仅仅是光芒,而是如同熔岩般缓缓流淌,带着涅盘重生的威严与历经生死后的冰冷彻骨!虽然依旧虚弱,但那眼神中的意志,却如同磐石般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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