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液,冰冷得能冻结灵魂。沈清漪趴在那堆冰冷刺骨、棱角分明的乱石上,十指早已血肉模糊,指甲外翻,暗红的血渍在青灰色的岩石上洇开,如同绝望绽放的毒花。她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种麻木的、深入骨髓的冰冷,从指尖蔓延至全身,几乎要将她最后一口气也冻住。耳边是阿尔丹撕心裂肺、却因石壁阻隔而显得遥远模糊的哭喊,还有挽月带着哭腔、拼命压抑恐惧的安抚声。这声音如同烧红的铁丝,一圈圈缠绕在她心脏上,越收越紧,勒得她无法呼吸。
“阿尔丹……母后在这里……别怕……别怕……” 她将脸颊紧贴在粗糙湿滑的石面上,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的腥气。冰冷的石头无法传递任何温度,只有绝望的回应。她能感觉到石块后面微弱的震动,是阿尔丹在挣扎,是挽月在试图移动,但这堆积如山的坍塌物,如同天堑,将她与生命中最珍贵的部分残忍地隔开。
胡军医在一旁,用随身携带的一柄小药锄,徒劳地撬动着一块看似松动的巨石,汗水混合着石粉从额角滑落,喘息粗重。但他每一次用力,都只是让碎石簌簌落下,更大的石块纹丝不动。“娘娘……不行……堵得太死了……强行挖掘,只怕会引起二次坍塌……” 他声音颤抖,充满了无力感。
就在这时,乱石堆另一侧,阿尔丹的哭喊声骤然拔高,充满了极致的恐惧!“母后!有……有坏人!黑衣服……刀!挽月姑姑!”
紧接着是挽月一声短促的惊呼,兵刃碰撞的脆响,以及阿尔丹更加凄厉的尖叫!
追兵!他们竟然也找到了这里!还分兵绕到了另一侧!
沈清漪如遭雷击,浑身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迅速冷却成冰!最坏的情况发生了!阿尔丹和挽月手无寸铁,如何抵挡?
“阿尔丹!” 她疯了一般用头撞向石堆,额角瞬间破裂,鲜血淋漓,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焚心蚀骨的恐惧,“挽月!撑住!”
“娘娘!这边!快!” 胡军医猛地扔掉药锄,扑到旁边那个被钟乳石遮掩的狭窄缝隙前,侧耳倾听片刻,急声道,“另一边有打斗声!这缝隙有风,肯定通向那边!快走!这是唯一的路了!”
唯一的生路?也可能是……直通陷阱的死路?但此刻,她还有选择吗?
沈清漪最后看了一眼那堵死的废墟,眼中所有的软弱、犹豫、绝望都被一股近乎疯狂的决绝取代。她猛地转身,擦去额角的血,目光如淬火的寒铁:“走!”
胡军医率先侧身挤入那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沈清漪紧随其后。缝隙内更加狭窄阴暗,岩壁湿滑冰冷,布满尖锐的凸起,每前进一步,衣衫都被撕裂,皮肉被划破。空气污浊稀薄,带着浓重的土腥和某种腐朽的气息。阿尔丹的哭喊和打斗声时断时续,如同指引地狱方向的丧钟,鞭策着他们不顾一切地向前爬行。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和水声。缝隙逐渐变宽,最终通入一个稍大的地下溶洞。洞顶有裂缝透下几缕惨淡的天光,地面有一条浑浊的地下暗河缓缓流淌,发出呜咽般的水声。而溶洞的另一端,打斗声清晰可闻!
只见挽月披头散发,衣衫破碎,手持一柄不知从何处捡来的断剑,正与三名身着黑色夜行衣、脸覆面具的杀手殊死搏斗!她显然不擅武艺,全凭一股护主的狠劲在支撑,身上已多处挂彩,鲜血染红了衣衫,脚步踉跄,眼看就要不支。而阿尔丹,被挽月死死护在身后一个狭小的石凹里,小脸惨白,哭得几乎窒息,小小的身体因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
“挽月!阿尔丹!” 沈清漪目眦欲裂,想也不想便要冲过去。
“娘娘小心!” 胡军医却猛地拉住她,指向溶洞阴影处。
只见那里,悄无声息地又转出两名黑衣人,眼神冰冷,手持淬毒的匕首,正成钳形向他们包抄而来!对方竟然还有埋伏!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截杀!
前有强敌,后有追兵,身陷绝地!
沈清漪心脏瞬间沉到谷底。但她没有时间恐惧!挽月危在旦夕,阿尔丹命悬一线!
“胡先生,挡住他们!” 沈清漪厉声喝道,同时从发间拔下那根普通的木簪,手腕一抖,木簪尖端竟弹出一截三寸长的、闪烁着幽蓝寒芒的细针!这是她最后的防身之物!
“老朽拼了这条命!” 胡军医眼中闪过决绝,从药箱中抓出一把药粉,迎向那两名包抄的杀手。
沈清漪则如同扑火的飞蛾,冲向战团!她武功本就不高,加之连日煎熬,体力早已透支,此刻全凭一股母狼护犊般的狠厉在支撑。她避开一名杀手劈来的刀锋,身形踉跄,手中毒针却精准地刺向对方肋下!那杀手没料到这看似柔弱的女子如此悍勇,大意之下被刺中,闷哼一声,动作一滞。挽月趁此机会,奋起余力,一剑刺穿了他的咽喉!
但另一名杀手的刀已到了沈清漪背后!眼看就要劈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