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郑宫阙的晨钟如同一柄重锤,猛然击碎了寒夜的寂静,惊起檐角栖息的寒鸦,扑棱棱地飞向灰蒙蒙的天际。韩侯伫立在冰冷的殿门前,双手拢在厚重的貂裘大袖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处磨损的金线绣纹。残雪斑驳的宫墙在寒风中静默,远处的城郭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显得朦胧而又压抑。他的目光越过宫墙,投向灰蒙的远方,仿佛要穿透这层迷雾,看到七年前那片惨烈的战场。
指节叩击着青铜几案上冰冷的兵戈纹路,“咚、咚、咚” 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如同七年前浊泽战场上的败鼓,一声声敲在心头,泛起阵阵隐痛。那场惨败,是附骨之疽般的耻辱与灼痛,每一个细节都深深烙印在他的记忆里 —— 士兵们绝望的呐喊、军旗在血泊中倒下、自己狼狈逃离时溅在衣袍上的泥浆。而今,他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今日,一场足以重塑韩国国运的军政改革,正于这肃杀冬日,蓄势待发。”
寒风裹挟着细碎雪粒,如同无数细小的刀刃,掠过新郑城头。韩侯站在点将台旧址的高处,脚下是新整肃的军阵。阳光照射在甲胄之上,寒光刺破雪幕,折射出冰冷而锐利的光芒。他望着眼前这支军队,眉头却依然紧锁 —— 整齐的队列下,依然暗藏着旧体系的积弊。
“君上,枢密院的规制已然拟定。” 内侍从身后小心翼翼地递上一卷竹简。韩侯展开竹简,目光扫过上面工整的字迹,嘴角微微上扬:“好,就以文制武,看这把利剑能否斩断军中顽疾。”
不久后,一座青砖黑瓦、气象森严的建筑 —— 枢密院,在新郑城默默挂牌。飞檐斗拱间,隐隐透着一股威严,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它的特殊地位。段干站在枢密院门前,抬头望着门楣上那三个鎏金大字,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他身形清癯,脸上还留着浊泽之战时被箭矢擦伤的疤痕,目光却似鹰隼,总能于纷繁乱局中攫住要害。
“段大人!” 卫鞅疾步迎上来,这位初至韩国的谋士,其锐利锋芒与磅礴谋略已难掩锋芒。两人相视一笑,这一笑,便有了并肩执掌举国兵力动员命脉的默契。
枢密院内,气氛紧张而忙碌,精密如一台战争机器。后勤司内,算筹碰撞声日夜不息。老吏王肃推了推鼻梁上的玳瑁眼镜,盯着面前堆积如山的粮册,眉头紧皱:“这个月的军粮损耗竟比上月多了三成!定是有人中饱私囊!来人,传各粮仓主事问话!” 一旁的年轻官吏们不敢多言,匆匆整理着军械簿,精确计算每一粒粟米的去向,监督每一柄戈矛的淬火,调配每一卷救伤布帛。空气里弥漫着墨香与铜锈混合的气息。
转运司中,巨大的舆图挂在墙上,密密麻麻标注着各路驿道。司吏李通手持令旗,大声发号施令:“洛水航道结冰,立即启用备用路线!三日内必须将粮草运抵函谷关前线!” 驿道之上,马蹄声急,一队队车马、一艘艘船只,在他的指挥下,将生命线般的粮秣辎重,源源不断输向前方,风雪无阻。
人事司内,笔落千钧。主官张成翻看着一份份兵丁档案,突然重重一拍桌子:“这赵县尉,任职三年毫无建树,还多次克扣军饷,即刻革职!” 他执掌着万千动员兵的征召与荣退,地方县尉的擢升与黜落,每一个名字,都牵动着地方兵权的归属与稳定。
铁官衙门内,炉火熊熊,映照着匠师们专注的脸庞。首席匠师老周举起一柄新锻造的长剑,在阳光下仔细端详:“这剑的韧性还是不足,再添三分精铁,重新锻造!” 铁锤敲击声如战鼓轰鸣,这里不仅是兵器的产地,更是革新之所。在能工巧匠手下,铁胚被锻造成更锋锐、更坚韧的杀伐利器。
枢密院的触角,更深地扎入国土。各县新设的县尉,负责各项农夫动员以及农闲训练,直接听命于枢密院,其任免皆由段干、卫鞅拟定,报韩候批准。昔日广成县县尉刘德,倚仗家族势力,在地方作威作福,接到调令时还满不在乎:“我倒要看看,这枢密院能奈我何!” 然而,不出三日,他便被革职查办,斩首弃市,家产充公。消息传开,举国震惊,军权散落地方、私兵泛滥、尾大不掉之弊,被这铁腕一刀斩断。
枢密院理顺脉络之际,韩侯的目光已投向更远的疆域 —— 国防与制胜之道。某日深夜,他将暴骁与孙膑召入宫中。暴骁身躯如铁塔矗立,进门时带起一阵寒风,脸上纵横交错的战疤在烛火下显得格外狰狞;孙膑缓步而入,那深邃的眼眸却仿佛能洞穿山河,胸中自有百万韬略。
“二位,韩国要想立足列国,光有农夫组成的动员兵还不够,更要强化这只精锐的常备军,还要有诸位运筹帷幄的谋略。” 韩侯将一卷羊皮地图铺在案上,“参谋本部,就交予二位了。” 暴骁抱拳:“末将定当鞠躬尽瘁!” 孙膑则微微一笑:“愿为大王分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