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于翠那泣血的控诉余音未散,殿外惊雷滚过之后的死寂,沉重得如同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韩王牛马任站在原地,烛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拉长,投在绘有玄鸟图腾的殿壁上,如同一位即将做出最终裁决的神只。然而,牛马任的内心,却正翻涌着与庄严外表截然不同的、近乎粗野的怒骂。
“敲尼玛!”一句唯有他自己能懂的、源自另一个时空的俚语在他脑中炸开,“寡人堂堂一国之君,后宫竟出这等龌龊事!一个阉奴,也敢逼迫妃嫔结为对食?还吃头汤?戴绿帽戴到寡人头上了?!这要是传扬出去,六国笑话不说,后世史书里,寡人岂不成了古今一号笑柄?!死老天,你这是要让寡人丢人丢到千年之后啊!”
一股混杂着极度羞辱、暴戾杀意和某种荒诞感的怒火,如同岩浆般在他胸中奔腾冲撞。他仿佛已经看到后世那些尖刻的史官,如何用春秋笔法记载这段宫闱丑闻,如何将他牛马任与那些昏聩无能、连后宫都管不明白的亡国之君相提并论。这比战场上失利、朝堂上受挫,更让他感到一种针扎般的刺痛和难以忍受的羞耻。他的面色由青转红,再由红转紫,额角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表情,扭曲得如同便秘多日,情绪正处于彻底失控的边缘。殿内众臣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成为这滔天怒火下的牺牲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殿门外传来小火者带着颤音却清晰无比的通报:“启禀大王!禁卫第二骑步混成镇总兵鱼叟,已在殿外候召!”
这声通报,如同一声清钟,暂时敲散了韩王脑中那团即将爆炸的混乱怒火。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股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戾气压了下去。理智告诉他,此刻不是发泄个人羞辱的时候,而是必须快刀斩乱麻,以雷霆手段控制局面,查清真相,将影响降到最低!
“宣!”韩王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殿门沉重地推开,带进一股湿冷的寒气。一名身披精良甲胄、肩头雨水未干、面容坚毅如铁、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将领,大步流星走入殿中,甲叶铿锵,步履沉稳,正是禁卫悍将鱼叟。他无视殿内诡异的气氛,径直走到御阶之下,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洪亮:“臣鱼叟,奉令率八百禁卫骑兵已入明德殿戒严,听候大王调遣!”
看到鱼叟和他身后隐约可见的、肃杀森严的禁军身影,韩王的心彻底安定下来。权力,唯有掌握在手中的绝对暴力,才是平息一切风波、掩盖所有丑闻的最终保障。
他不再踱步,而是重新坐回御座,腰杆挺得笔直,恢复了一国之君的冷峻威严。目光如电,先扫过地上如同烂泥般抖个不停的张励和辛安,又看了一眼瘫软在地、眼神空洞的于翠,最后落在郎中令韩启章和刚进殿的鱼叟身上。
“鱼叟!”韩王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却蕴含着滔天的杀意,“即刻起,由你接管明德殿及周边防务!殿外广场上那几百名聚众闹事的内竖,全部给寡人包围起来!缴械!看押!逐一甄别!若有胆敢反抗者,立斩不赦!”
“诺!”鱼叟毫不犹豫,领命起身,转身便去部署,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接着,韩王的目光锁定郎中令韩启章:“韩启章!”
“臣在!”韩启章连忙出列躬身,手心全是冷汗。
“你立刻亲自带队,持寡人手令!”韩王抓起案上一枚令箭,掷到韩启章面前,“将侍中方青、侍人辛安、还有这个狗奴才张励!”他伸手指着张励,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一并拿下!押入王家监狱,分开严密看管!由你郎中令负责看押,会同宫内厅、少府,立即组织三司会审!给寡人撬开他们的嘴!限你三日之内,查明兰蔻阁于美人坠楼一案的全部真相!揪出主谋及其所有同党!无论涉及到谁,绝不姑息!寡人要看到详细的供词和处置方案!”
“臣遵旨!必不负大王重托!”韩启章捡起令箭,感觉重若千钧。他知道,这是一场巨大的风波,也是一个立威和清洗的绝佳机会,更是烫手的山芋。
命令一下,早已候在殿外的郎官侍卫立刻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张励和辛安听到“监狱”、“三司会审”等字眼,顿时如同被抽去了骨头,彻底瘫软在地。张励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尖声哭喊:“大王!冤枉!奴才冤枉啊!是那贱婢攀诬……”话未说完,就被一名侍卫用刀鞘狠狠砸在嘴上,顿时鲜血直流,门牙脱落,只能发出呜呜的哀嚎。辛安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裤裆处迅速湿了一大片,骚臭之气弥漫开来,伴随着他杀猪般的哭嚎求饶声,场面极其不堪。
韩王厌恶地皱了皱眉,捏住了鼻子,挥了挥手,示意赶紧将这两个污秽之物拖下去。侍卫们毫不客气,如同拖死狗一般将鬼哭狼嚎、屎尿横流的张励和辛安拖出了大殿,他们的哀嚎声在空旷的廊道里渐渐远去,最终被雨声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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