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沈翊从凤池派出所回来时,丁梨还特意带了一支向日葵去接他。
沈翊走出大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阳光下的丁梨,还有她手里那支金灿灿的向日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沈翊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怎么还带花来了?沈翊接过向日葵,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丁梨的手,两人都微微红了脸。
丁梨垂下眼睛,声音轻柔得几乎听不见:“就是想送给你。”
沈翊低头看着那朵向日葵,花瓣上还带着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忽然觉得,这朵花就像丁梨一样,温暖而明亮。
之后的日子平静如水,最近警局没有接到什么棘手的案子,沈翊和丁梨每天一起上班,一起吃午饭,偶尔下班后还会去看看画展,平淡得几乎让人忘记了他们工作的特殊性。
那天下午,丁梨正在办公室里核对餐厅的账目。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光影,办公室里只有她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突然,放在手边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
“喂,您好。”丁梨接起电话,眼睛还停留在账本上的一行数字上。
“丁梨,是我,杜城。”电话那头传来杜城低沉的声音,与平日里的爽朗截然不同。
丁梨手中的笔顿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杜城?怎么了?”她放下笔,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
电话那头有短暂的沉默,然后是杜城深吸一口气的声音,“你能来一趟警局吗?沈翊这边...出了点状况。”
丁梨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是出什么事了吗?沈翊他…”她的声音开始发抖,脑海中闪过各种可怕的画面。
杜城又沉默了几秒,这几秒钟对丁梨来说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是沈翊的师傅,”杜城终于开口,声音沉重,“许教授...沈翊的老师,今天早上被发现...自杀身亡了,沈翊去看了遗体后,就一直待在办公室不出来,我担心他...”
丁梨感到一阵眩晕,她下意识抓住桌沿。
许教授——沈翊口中那个“比父亲还亲”的老人。
她记得沈翊提起许教授时眼中闪烁的光芒,记得他说许教授如何在他最迷茫的时候给予指引,记得每次去教授家吃饭回来后沈翊脸上轻松表情。
“我马上过去。”丁梨立刻站起身,账本被她匆忙的动作带到了地上,纸张散落一地,但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丁梨来到警局,快步穿过走廊,走到拐角处,她看到杜城正倚在墙边,见她来了,他的眼睛都亮了一下。
“在里面,”杜城朝沈翊办公室的方向偏了偏头,声音压得很低,“从法医处回来就这样,三个小时了,一句话不说。”他眉头紧锁,神情严肃,显然也为沈翊的状态忧心不已。
丁梨抿了抿嘴唇,朝杜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握住门把手,把手的冰凉触感让她稍稍定了定神。
推门而入的瞬间,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办公室的百叶窗全部闭合,只有一盏台灯在角落里投下昏黄的光晕。
沈翊背对着门坐在画架前,肩膀的轮廓在阴影中显得格外单薄,听到开门声,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丁梨轻手轻脚地带上门,目光落在画架上那幅海景上——深蓝色的波涛翻卷着白色浪花,远处海天相接处却笼罩着一片阴郁的灰黑色云团。
她搬来一把椅子,木质椅腿在地板上拖动发出轻微的声响。
沈翊的背脊明显绷紧了,但他依然保持着进门时的姿势,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丁梨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坐在他身旁,与他一起凝视着那幅画。
画布上的海浪笔触狂放,仿佛能听到波涛拍岸的轰鸣。
丁梨突然明白,这汹涌的海浪就是沈翊内心痛苦的外化——那些无法言说的悲伤、愤怒与无助,全都化作了画布上扭曲的线条与阴郁的色彩。
房间里只有时钟滴答的声音和两人轻微的呼吸。
丁梨的膝盖几乎要碰到沈翊的,但她克制住了想要触碰他的冲动,只是这样静静地陪伴着,给他足够的空间。
不知过了多久,沈翊忽然微微侧头,朝她望来。
丁梨转头对上他的视线,心脏猛地揪紧了——沈翊的眼睛布满血丝,脸色苍白,而最刺痛她的是那眼神中深不见底的悲伤与迷茫,就像画中那片被阴影笼罩的海域。
就在四目相对的瞬间,一颗泪珠从沈翊眼角滚落,划过他的脸颊,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泪水无声地奔涌而出,而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
丁梨感觉到喉咙在发紧,立刻站起身,毫不犹豫地伸手将沈翊的头揽入怀中。
她的手指穿过他略显凌乱的发丝,感受到他额头抵在自己胸前的温度。
“没事的...没事的...”她低声呢喃,声音轻柔得像是在哄一个受伤的孩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