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之感受到他的情绪似乎平稳了些,才松开手,起身打开食盒,浓郁的鸡汤香气顿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她盛出一碗热腾腾、汤色清亮的面,又仔细夹了几样清爽的小菜,稳稳地推到他面前:“趁热吃。”
宫远徵顺从地接过筷子,目光却还停留在她脸上:“你呢?”
“我方才用过了。”她浅浅一笑,“这是特意给你留的。”
宫远徵不再多言,低头挑起面。
温热的汤水裹挟着食物的香气滑入喉中,仿佛一股暖流,仿佛感觉瞬间驱散了这一段时间积压的疲惫。
这一刻,那些喧嚣的阴谋、紧绷的算计、混乱的局势,都暂时被隔绝在这方小小的、盈满暖意的天地之外。
简单的晚餐过后,沈念之起身走向一旁:“你手上的伤,需要上点药。”她语气平常,仿佛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小事。
宫远徵下意识地摊开手掌,这才注意到手背上那道不知何时被划破的细小伤口,边缘微微泛红,他自己都浑然未觉,但是她却看见了。
沈念之取来药箱,动作熟稔地为他清理伤口。
她的动作极尽轻柔,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小心翼翼地触碰,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宫远徵默默看着她脸,沉默在温暖的空气中流淌。
忽然,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他顿了顿,目光紧锁着她的反应,“我不得不离开宫门……你会跟我走吗?”
沈念之正在缠纱布的手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快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
随即,她指尖灵活地打了个结,抬起头,目光平静而直接地迎上他的探寻,语气自然得如同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如此简单,如此确定。
宫远徵心头猛地一撞,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冲散了所有迟疑。
他忍不住伸手,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目光灼灼,带着一丝困惑,更深的却是某种急切的求证: “为什么?”
沈念之没有躲闪,任由他温热的指尖停留在颊边,眼中漾开一片温柔而澄澈的笑意:
“因为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归处。”
窗外,夜色已浓,一轮皎洁的明月不知何时已悄悄撒下屋檐。
日子看似平静地滑过,然而这份平静终究是脆弱的。
一日午后,沈念之正在照料药圃里新发的几株幼苗,突然,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庭院的宁静。
她抬眼望去,只见一队身着玄甲的侍卫步履匆匆地经过门口,他们的议论声断断续续飘来:
“……云为衫……叛逃……”
“……确是无锋奸细无疑……”
沈念之握着药铲的手指微微收紧。
几乎同时,青竹气喘吁吁地从小径那头跑来,脸上带着少见的惊惶:“小姐!不好了!长老们紧急召集,角宫和羽宫那边都……出大事了!说是云姑娘……是无锋的细作!”
接下来的日子,宫门的气氛变得紧张,像一根拉满的弓弦。
崭新的告示张贴在各处显眼的位置,宣告着因执刃之位更迭,宫门将重新选取新娘的消息。
沈念之依旧每日安静地待在徵宫的一方天地里,只是药房里捣药分装的声音比往日更勤了些。
她细心地将新配制的金疮药、化瘀散分装进小巧的瓷瓶,再默默让人送往角宫。
这成了她唯一能做的、无声的关切。
这日清晨,沈念之正将晾晒好的药材仔细筛去灰尘,药香弥漫在空气里。
又是一阵熟悉的、带着紧迫感的脚步声传来。
她抬起头望去,只见宫尚角亲自领着一队侍卫,正大步流星地从徵宫院外经过。
他们神色严肃,步伐迈得很大,显然有紧急事情。
此时一阵风正好吹过,猛地掀起了宫尚角披风的一角。
沈念之不经意的一瞥,便清晰地看到他腰间佩剑的剑鞘上,赫然残留着几道未干的、暗红的血迹!
沈念之心头猛地一沉,握着药筛的手不受控制地一抖。
“啪嗒”几声轻响,几片药材也随之飘落,掉在地上。
“小姐!”一旁的青竹惊呼出声,连忙上前。
沈念之却已迅速蹲下身,一片一片,动作迅速的将那些散落的药材捡起。
她摇摇头,示意青竹不必惊慌,她知道,这场席卷宫门的巨大风暴马上就要来临了。
而她现在能做到的,只有守好这块,默默等待——等待那个曾对她许下诺言的人,安然归来。
夜色已深,沈念之已经解下外裳就寝。
自从局势紧张以来,宫远徵大部分都在在角宫商议要事,现在已经很少回徵宫安歇了,她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夜晚。
忽然,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沈念之心头一跳,抬眸望去,只见宫远徵轻轻推门而入。
“远徵?”她惊喜地唤道,下意识就要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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